–act 1–
凌晨两点,温以凡蜷缩在被子里,试图将耳机音量调到最大,可仍旧阻止不了男人的谩骂声一声接一声灭顶地压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混含着浓浓酒气的声音才终于缓缓消停。
而紧接着的,是一声毫无预兆的砸地声。
车兴德在她的房门外睡着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可又终究是,太静了。
耳机里震天响地宣告存在感的歌声似乎又离她非常遥远,遥远得不似人间。
远处的蝉鸣,夜里,只有远处的蝉鸣,提醒她,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她还活着,而且,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她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告别这个黯淡的过去。
与过去的这些人,永不相见。
当然,也不是与所有人。
比如乔乔。
比如……几个小时前刚刚跟她发过短信的桑延。
桑延:【这次三模的成绩出来了。】
桑延:【有点差。】
桑延:【我就不给你发了吧。】
桑延:【不过呢。】
桑延:【超过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桑延:【我只是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桑延:【话说。】
桑延:【你们这周应该放假了吧?】
桑延:【我这有点闲。】
桑延:【刚好过去指点你一下。】
……
温以凡看到这些消息时距离他发过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但俩人还是约好了明天十二点见面。
明天十二点。
门外陆陆续续传来大伯和大伯母的声音。
“德仔?”
“怎么在地上睡着了?”
“快起来,别着凉了。”
“啊……我不记得了,我怎么在……这?”
凌晨三点。
世界很快再次归于平静。
温以凡把盖过头顶的被子拉下来,手机灯光隐隐约约地照着她面庞的轮廓。冥冥中,好像在提醒她一些必须要抓住的东西。
振翅欲飞的蝶,就算想告解,想忘却,也会为了耿耿相依的人驻足停歇。
手机再次被点亮又按灭。
温以凡:【我明天去接你吧。】
–the end–
–act 2–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
桑延还是有点按捺不住,给温以凡发了一条消息后,不等她回复,就坐车过去找她。
快到站时,看到她的回复。
温以凡:【我去接你。】
他的嘴角莫名弯了上去。
刚到温以凡家楼下,便看见她背对着自己站在一家店铺前。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满脸堆笑,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
桑延的好心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过去拎起男人的后领便摔了出去。
他以前想过。
以后自己如果真要动真格打架的话,一定得在温以凡面前。
最好还是,在为她出头。
可是真真正正到了这一刻,他开始唾弃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一定得为她出头,为什么她要遇到这些事,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她那么好,凭什么,要遇到这些事。
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盖过了原本就微弱的阳光。
没了阳光的束缚,桑延内心的暴戾感更甚。
他手上力道也越来越大,恨不能把眼前的人撕碎。
男人貌似刚刚沾过酒,身体虚得彻底,没两下就开始在他的脚下哀嚎。
·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延眼底的暴戾还未彻底褪去,被温以凡拉着手腕快步往另一个方向走。
两人身体相触的地方格外发烫,他盯着自己被温以凡拉住的那只手腕,克制住想要整只手覆上去的欲望。哑声问:“温霜降,他是谁?”
“我不认识。”
“哦,那我刚听他说,他是你的,舅舅?”桑延的声音上扬了一点,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痛快,“这是哪门子的舅舅?”
过了好一会儿,桑延见温以凡不想回答,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查成绩了没?”
温以凡有点心不在焉:“还可以。”
桑延“……”
桑延:“你说话怎么这么跳脱。”
“还可以?”桑延继续问,“那你想好报什么学校了没?”
“南芜或者宜荷大学吧。”
“哦。”
桑延的语调拖长了点。
“那你这几天有空没?”
温以凡有点诧异,她回头:“怎么了?”
“有空的话,”桑延对上温以凡的眸光,试图望进她的心里,“这两天去南芜大学看看,值不值得你报。”
“顺便呢,回去看看咱老师,”桑延的语气又带上了几分不正经,“考那么好,不在他面前显摆一下,不亏?”
“哦,要是你想的话,咱再去宜荷看看,再想想报哪所?”
温以凡抿了抿唇。
高考之后她就想走的,只是不知道要不要回南芜。
早点走,好好对自己,好好对桑延。
那就——
“总之呢,早点离开这个破地儿。”
温以凡有很强的预感,桑延应该是知道什么。就算没有很多,但他一定是知道的。
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地找一堆借口,让自己离开。
温以凡:“好。”
她突然不想瞒着他了。
“桑延,刚刚那人,他说他是我舅舅,”温以凡的声音有点颤抖,“其实也算吧,他是我大伯母的弟弟,现在住我大伯母家。”
“我高三的时候,也住在我大伯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