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夏天的潮热,C市的冬天很难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陈月末永远记得七年前的那个深冬,那是她第三次见到曾冉。
那天,哥哥与其他人的交谈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少女的矜持和自持的明事是不允许她一直逗留客厅在一群男生中充当电灯泡的。
她静静地趴在卧室门口,探听着客厅的动静。
听着一次次的金属门哐当剧烈的开关声,辨认着每一位客人的身份。
声音太细了,不是他;用词过于粗鲁了,不是他;话太多了,也不是他。
从下午两点到七点焦灼的等待,生怕他因事而缺席。
大底是太久没见,客厅里的交谈声一直热烈。
大门打开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外面安静了一秒,众人见了来人,面上都浮现了欣喜的欢迎。
“阿冉。”
是她哥哥陈月初的招呼声。
隔着厚重的木门,依稀能够感知到客厅比之前更加热络的气氛,她踌躇了许久才轻轻地捏着门把手,缓缓地将卧室门打开。
木门裂开一条缝,一眼便看见被几人簇拥住的他,那身白色夹克和他温柔干净的气质相得益彰。
两年多未见,他的身姿好像更加挺拔了些,脸上温和的笑容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陈月末自己也承认,她对曾冉的滤镜有时着实厚重了些。
冬天寒冷,口中呼出的气体化作雾气,陈月末当时觉得曾冉呼出的雾气都比旁人的要轻盈。
喜欢一个人就这么的不讲道理。
被众星拱月的曾冉最先发现了半掩在门后的好友妹妹。
他望见小三岁多的少女粉嫩的脸蛋掩藏在枣红色的针织,一双桃花眼未能聚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
他笑容加深了些:“妹妹,好久不见。”
陈月末把大门完全敞开,将自己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下。
“好久不见。”
她带着自认为最得体的笑容,慢慢走进。都说有魅力的微笑能够增加人的好感,她期望私下练习过的笑眼能在他心里留下点印象。
她步子迈的很轻很小,唯恐空气中微小的细流破坏了精心打理的刘海。一步一步靠近,白色夹克的景象不断在瞳孔中放大。
忽然,一位完全面生的哥哥走上前,惊喜地双手一和:“你就是初哥的妹妹吧。”
陈月末一只脚还停在半空中,一愣:“嗯。”
那人继而用手肘怼了怼她的哥哥陈月初:“你妹可比你好看很多了。”
迅速调整过状态,她露出更加自然的笑意:“我哥他是不是一直在外面抹黑我?”
“就是啊。我们问起你的时候,他就说你长的一般,脾气还古怪。”
这句话惹来了陈月初的佯怒:“我都习惯了。他初中同学见了我也是这么说。”
那人扳出手指头,热情地数着:“你不知道,我从高一到大一,一直到毕业,就听他们说起你,现在才见着。”
“不会就只有我第一次见你吧。”他环顾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曾冉:“你呢?”
面对老同学,曾冉笑哈哈地回着:“见过而且记得,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可能忘记。”
“你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就见过。”
“确实见过,在妹妹高三毕业的时候一起吃过饭。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他轻轻皱起鼻子,闻着空气中飘荡着的肉香味:“那次也是吃的烤肉。”
“我记得没错吧?”他询问的眼神一样的温和,彬彬有礼,但陈月末摇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这次是第三次见面。”
“是吗?”他有些诧异,似是翻动着记忆,却没有结果,面上露出抱歉的神情:“实在是不好意思。”
陈月末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什么啦。只是有一次我哥送我回学校的时候,路上碰见了你。哥哥你不记得也很正常。”
这时,厨房弹出一颗脑袋,无奈地看着围成一圈寒暄的大家。
“我这边忙的要死,你们倒是聊得很惬意。陈月初,这是你家,你不来帮忙,站在那儿装大爷呢。”
陈月初连忙应声赔罪,穿过并一手打散人群:“很晚了,大家上桌,边吃饭边聊。”
陈月初一群人大多23、4岁,有的工作了两年,有的已经读完了硕士。距离高三已经过去了六七年,天南海北的好友们久违地聚在了一起。一群男生们从做到桌子上开始,话一直都没有停过。
席上,面生的那位哥哥握着玻璃杯,脸上泛着微醺:“她大我两岁多,但你们也知道我大学摆烂,所以现在就只想要搞事业。”
陈月初给自己续了杯酒:“那你到底有没有打算跟对方结婚?”
面生的哥哥挠了挠头发,将原本就散乱的刘海弄得更乱。
“我对这份感情也是认真的,只是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因为留级的原因,我现在也才刚参加工作,而且工作也很一般。谈到那些,压力真的会很大。”
满脸的苦恼努力为他的话增加几分可信性。
“这种情况看你自己。”
“对,现在结婚年龄越来越往后推迟,跟你女朋友沟通好了就行。”
陈月末听着这群男人的话暗自瘪了瘪嘴,将口中的烤土豆片咽下,平静地向桌子中央的烤串伸出手。
还剩半臂的距离,只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率先抵达,一串烤肉被放入她的碗中。
是曾冉。
陈月末嘴角不自觉地翘起,顺着手臂向上,却倏然有些失望。
他视线没落在她身上,这个动作只是自然地就像是在百忙中抽中照顾小朋友一般。
只见他看着好友:“虽然现在女生结婚年龄越来越晚,但听你的意思,你女朋友还是很向往婚姻。对方毕竟大你好几岁,你得再多考虑考虑。再过几年,对方的选择范围会非常少。现实是这样。”
他嘴唇嗫嚅,犹豫了会儿,带着几分认真:“认真的说,你这种行为有些不负责。”
陈月末眉毛一动,双眼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