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宴》
文/豆子禹
春分,南洲春城。
桃花正浓,云蒸霞蔚,享誉盛名的天心楼掩映在融融冶冶的桃林之中。
“嘻嘻……”桃林间传来一声娇媚的笑声,一个妙龄女子正小跑着,乌黑长发下,面生笑靥,她扭头朝后瞥去,生怕后面的人追上。
她衣衫稍显不整,薄如蝉翼的纱衣恣意地脱落,露出胸前饱满白皙的软团。
她身后,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公子,白衣半敞,胸膛袒露,撵着她小跑,然而眼睛上绑着一块布,跑起来酿酿跄跄,又想抓住前面的人,动作摇摆,所以显得有几分滑稽。
距离那对男女不远,一片浓密的桃树下,立着一个赤身少女,她和花朵融为一体,风很暖和,吹得她雪白肌肤十分恬逸。
遥遥望着那副你追我逐的情.欲画面,云夙雪生出轻冷的笑。
一对沉沦爱欲的尸体罢了!
半刻钟前,云夙雪还是一缕幽魂,裹着绯红花瓣,随风吹拂,落在猗猗层层的花地上。
然而,这缕幽魂慢慢化成她这身雪白的裸肤胴体。
云夙雪素来喜欢这桃花的清冽芳香,应是这香气将她的魂魄吸引,于是化成了人形。
不远处,那公子边追边嚷:“美人儿,你站住!”
“这天心楼里,谁也逃不过我的掌心,待抓住你,定叫你腿酥脚软!”
美人娇笑个不停,也不让公子抓住,故意在他面前东躲西藏,偶尔躲进桃树后,朝他抛媚眼:“盛公子,你快抓我。”
天心楼正是春城最盛名的青楼,两具艳裸之体,在云夙雪眼里,不过是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
她冷漠的眼神从追逐嬉戏的身影上移开,朝花海里穿去,准备去寻一身衣服。
转过绿藤包容的树干,她突然听见盛公子慌张的声音:“美人儿,你在哪,怎么不说话!”
云夙雪抬眼望去,冷水似的目光穿过花枝。
那个妙龄少女,正睁着一对血红斑斑、恐怖如斯的瞳孔,四肢僵硬,身体一动不动,原来她的喉咙被一条鲜红的倒刺穿透,那倒刺从后面穿向前方,还在蠕动。
不一会,妙龄少女全身痉挛几下,身体顿时被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张轻薄如纸的人皮。
纸皮随风飘去,那倒刺如蛇尾,忽地隐入桃树中,无影无踪。
这世间邪魔丛生,在仙界的春城出现凶残的邪魔,并不奇怪。
反而,这样死倒也痛快,人总归是会要死的!
云夙雪的唇角,幽幽噙上一丝惨淡的冷笑。
死对她来说,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过场。
她依稀记得,在万丈海底,她被禁囿了五百年,那里没有光也没有温度,是浩淼无界的黑暗之地,人们将它称为虚空之狱。
承受了五百年的千刀万剐,她差点忘记她的名字。
只不过,她没有死透,她以魂魄的方式重生了。
白皙清瘦的手指抬起,她轻折桃枝,几片花瓣飘落在她身上,覆盖几许春光。
“你去哪了,花魁仙子,你去哪了!”听不到回应,盛公子忍耐不住,掀开眼睛上的白布,从地上拾起妙龄少女的纱衣,不停地呼唤。
云夙雪快速绕过花树,去寻衣服。
踩响了树叶,那盛公子朝她跑来:“花魁仙子,你别跑,仙子!”
这身赤条被人发现实在不妥,她加快穿过花海,不一会,出了桃林,再出去恐怕就遇见了人。她一眼就瞧见桃林出口的一座花架,花架上晾着华丽的火红衣裙,那应是那位妙龄少女的外服。
她手一挥,衣裙瞬间落在身上,正好还有一幅面纱,她顺手戴在脸上。
快步出林,迎面是雕梁画栋的房屋,盛公子的声音渐渐听不清,她步入走廊,一直朝里面走去,打算寻找出口,转过一道弯,又见一群少女。
少女们身着淡红色裙衣,配上艳织的花冠,胸脯袒露娇艳,正向一群男人示舞,舞姿蹁跹,引得男人们高声赞叹。
又转个一道弯,屋檐下,檀香和龙涎熏制的纸灯轻轻摇曳,轻薄的窗纸内,传来呜呜咽咽的少女呻.吟。
穿过这阵嘈杂,走廊前方远远地有几个人朝她跑来,担心被人认出,她快步闯入一间屋,那屋里安静,应是没人,可算找个藏身之地。
她重生后几乎没有法力,魂魄极其衰微,恐怕稍不留神就散了,掀不起大风大浪,还是低调为上,最好这世上没有一人认出她才好。
为今之计,必须早些找到稳固魂体的方法,否则重生这一世也是白费周折。
她往屋里走,怎知,床榻上是两个赤条条的男女,正在翻云覆雨。
那女子见有人来,尖声大叫,云夙雪漠然移开眼睛,走了出去,不忘将门捎上。
那前方匆匆忙忙跑来的是两个婢女和两个看护,堵住她去路,一个婢女说:“花魁仙子,妈妈让你快去!”
“……”
云夙雪微怔,她定是穿了人家的衣服被误认作花魁,她现在要不答应,往别处跑,定然会被这些人追赶,要是跟他们去,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眼下,她法力衰微,倘若和他们对着干,恐怕讨不得好,于是颔了颔首。
两个婢女有说有笑将她推推搡搡,很快就到了一处舞台入口。
那里面传来阵阵呐喊之声:“请花魁仙子舞一曲!”
在这阵喊声中,她无甚表情,走入舞台内,舞台是偌大室内的高台,共有两层楼将高台围住,楼层栏杆内满坐宾客,此时见她进场,顿时传来阵阵呼声。
云夙雪的耳朵有些刺痛,她一时也看不清人,站立舞台中心后,就浅浅作了个揖,她决计随机应变,等过了这事再寻找出路。
台下一时大喊:“请仙子起舞!”
呼声此起彼伏,云夙雪冷水般的眸光,正落在舞台前方一排表演的秀剑上,她上前取剑,决定舞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剑舞。
这身红衣绣着奇异鬿雀图案,虽她没使几分力,但每舞动一步,衣袂便如邪魅的火鸟展翅,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