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丝绳紫复碧,袅袅横枝高百尺。少年儿女重秋千,盘巾结带分两边。
沈芸挽着彩绳,纤纤玉足下踩着的秋千荡得很高。秋千架前高处系有金色铃铛,每次一碰到那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下方的观众们则似比她本人还激动地鼓起了掌,嘴里不停为她喝彩叫好。
年华正好的绝色少女身姿婀娜柔弱,她的眉眼弯弯,一双清澈明眸宛若星辰;桃腮带笑,像被暖暖春风吹拂盛放的白玉兰,纯美无瑕。
忠勇侯府的陆世子怔怔地看着那笑容,只觉甜进了心里,他从未见过如此甜美的笑容,只需浅浅一笑便令他深深印记在了脑海里,从此再也难以磨灭。
“ 这,这是哪家的闺秀? ”他喃喃着,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身侧的友人。然而友人也沉醉在眼前这宛若一幅传世画卷的美景中,哪里有空搭理他。
宁安郡主一路走过来,顺着绝大多数人望过去的视线,很快看到了半空中打着秋千,姿容最为出众的年轻少女。
闺中密友云悦也愣愣道:“ 以前虽总不愿承认陈素萱的美,但心底也知道她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其实亦能算得上是名副其实。只是万万想不到,如今竟也出现了一个容貌和她同样不相上下的女子。”
陈素萱的美,甚至连向来不近女色的凌王殿下都亲口赞扬过。若论京中最出众的公子哥是谁,那便是生来即显贵无比的凌王了,而唯一能与他匹配的无疑是美貌与才情皆是艳绝天下的陈国公嫡女陈素萱了。
可惜看着便般配无比的两人却有缘无分,凌王定下了相府家既无才也无貌,甚至尤其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傅诗语,不知多少人因此唏嘘不已,感叹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当然,在他们看来,凌王才是那朵“ 鲜花 ”。
只是陈国公府上的嫡女陈素萱美则美矣,可就是太冷傲了,让人难以接近。然而眼前这不知名的女孩儿则不同了,灵动娇俏,一颦一笑尽是迷人的风采。云悦心底有些不舒服,这世上有一个陈素萱就够了,怎么还来一个姿容如此出众的少女。
待不经意看到不远处陆世子痴迷的眼神,云悦心底的这抹不适则越发的深了。
宁安郡主也看到了她的兄长陆世子陆怀安,却是面色一黑,压低了嗓音与身旁的好友不满道:“ 哥哥也太没出息了,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似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般,直愣愣看得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一下,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不知如何笑话我们忠勇侯府! ”
云悦苦笑道:“ 世间男子向来皆是爱重颜色,何况如此姝丽,哪怕纵观整个京城,比得上这秋千少女的也堪堪只有那陈素萱了。”
宁安郡主闻言,面带嗤意,只不屑道:“ 这女人你我都未曾见过,想也知道是从小门小户出来的,说不定还有可能出身哪些腌臜地方。我虽看不惯那个装模作样的陈素萱,但阿悦你将她和陈素萱相比这也太好笑了吧!我若是陈素萱,只怕会气死,哈哈。”
唇角噙着略带讽刺的笑,宁安摇了摇头,抬眼看到上方的沈芸时双眸却是倏然冷了下来。
此女破坏了她精心准备的曲水流觞宴,怎么想都难以咽下这口气。“ 绿桑。”她语气冷淡地叫了一声贴身婢女,对她使了个眼色。
那女婢绿桑当即意会,悄然离开人群,在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拾起一块滚圆石头,手上使出气劲朝着沈芸的方向便将石子抛掷出去。
那石头刹那流星一般飞过去时,坐于树下的男人原本闷声喝酒的动作一顿,眼神一瞬变得尤为可怖,脸色更是越发的阴沉,他手中那月光杯几乎同时投了出去。
正当众人惊诧到底哪个不要脸皮的投掷石头,暗暗忧心秋千上的少女时,横空而来的酒杯与石子一刹相撞,本是冷硬的石块几乎在瞬间便化为了齑粉,而后依旧完好无损的酒杯跌落于地,这才摔成了粉碎。周围见状不禁一片哗然。
祁无郁脸色阴沉得可怕,而沈芸也意识到似有人想对她暗下黑手,轻盈盈的身姿一掠,便从高高的秋千上飞了下来。
陆怀安怔怔地看着使轻功飘逸而下的沈芸,天知道他方才见着那骤然向她袭去的石子时,心是多么的惶恐惊惧,此时见她安然无恙下来了,也猛松一口气。俊秀的面容扬起和煦的笑意,他正欲上前与沈芸好好交谈一番时,背后忽的响起一道尤为熟悉的声音。
“ 芸芸,过来。 ”
陆怀安便看到那令他心动无比的少女缓缓挪动步伐,与他擦肩而过,只余一抹淡淡幽香。这让他本欲脱口而出的招呼又咽了回去。
他的目光随她转动,很快看到了少女来到他的表兄身边乖巧站着,任由男人亲密地牵上她那如雪般皓白的细腕。
他的表兄,大祁唯一的王爷,凌王殿下!也就是他方才听到的那道熟悉声音的主人。
陆怀安见此,心一下就凉了,拔凉拔凉的,脑袋更是嗡嗡地响,乱成了一团浆糊。这个让他一眼万年、一见倾心的女子,与他表兄到底什么关系。陆怀安又酸又涩地看着。
祁无郁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方才就这小子看他的芸芸看得尤为起劲。若不是念着那点手足情,他能当场将那放肆的眼珠子给剜了。
男人冷着脸拉沈芸转身回去,树下的席位周边设起了屏障,隔断了外边绝大多数探究的视线。陆怀安也下意识地跟上,他还是不死心,想要知晓少女的身份。
突然发现祁无郁的身影时,宁安郡主尤其喜出望外。要知道,她这表兄向来不会凑这种极其人多的热闹的,今个儿是吹了什么风,竟将他吹来了这里。
又想到有好些天未见他了,宁安正欲飞奔过去与他打个招呼,猛然看到那令她颇为不爽的女子走到了表兄身旁,而她那向来彬彬有礼的表兄竟众目睽睽下毫不避讳地牵起了她的手,宁安脸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笑意倏忽一僵。
她厌恶地远远瞪了一眼沈芸,又是这个狐媚子!可等她看到她的婢女绿桑被人强硬押着走向祁无郁时,心有一瞬的慌乱。脸色变了又变,想不通的宁安也赶紧走了过去。
女婢被毫不客气地丢落地上,狼狈的身形显然已是被好好教训了一番。
原陶对着上座的祁无郁复命道:“ 爷,就是这贱丫头,还嘴硬的不肯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