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小心在皇上面前露了馅,自己小命不保是一回事,连累全家性命堪忧那才是天大的罪过了。
再说了,她也没骗邱慎思。以前在家的时候,自己就在闲暇时整理祖父的旧作文集,编纂实录正是自己最拿手的。
方才她瞧着叶颀跟何良眼里热切,分明都是想去做起居注官的,自己倒正好想着避一避风头,主动把话说开岂不是两全其美?
叶颀感激地回望了她一眼。何良却很直白,邱学士刚走,他就一把拽住月仙的衣袖:“姚兄,这起居注官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敢情何兄以为起居注官是个火坑,所以自己才巴不得躲在史馆里修书。
月仙莫名觉得好笑,却还是好声好气地跟何良解释:“何兄此言差矣,起居注官本身并无什么不妥。确实是我因为自己写字太慢,恐误了记录,这才主动推辞了。”
“更何况,”月仙稍微靠近何良一点,压低声音,“恩荣宴我怎么说也是拂了皇上的面子,皇上大度不计较,但心里肯定还是不大痛快的,这阵子我怎么好再往他面前凑呢。”
何良恍然大悟,朝她一揖,“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姚兄了,我给姚兄赔个不是。”
叶颀一直站在旁边听他二人讲话,闻言便适时地笑着安慰道:“姚兄莫要妄自菲薄了,皇上只怕是甚至有心要你做他的妹婿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月仙这才猛地想起来,静安长公主殿下打小就是最喜欢同阿栩一起的。
长公主殿下似乎到现在都还没定下婚事呢。难不成,殿下把小时候母亲与太子妃娘娘随口一说的那句“拿我家月儿换您家郡主娘娘”当了真?
幸亏自己刚才主动推辞了做起居注官,她长舒一口气。
事关重大,不问清楚了总是个隐患。月仙一下职就往家里赶,张氏按着她坐下来,递过帕子安抚道:“只是玩笑罢了,不作数的,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看你急成个什么样子,快擦擦额头上的汗。”
“可是月儿,”张氏忧心忡忡地望着女儿这张比男子都俊俏的脸,“如果进了宫里,能躲着静安殿下就躲着吧。不见面对你对她都是好事,娘只怕天不遂人愿啊。”
老天爷不光不遂普通人的愿,就连天子也没能够如愿以偿。
薛放早晨起来之后的心情真是又好又不好,明明嘴角含着笑意,换上四团龙圆领常服却又不住地催促小太监们手脚麻利些。
戴春风难得看见皇上对着铜镜来回检查衣着与发冠,正思忖着今儿是不是要召见什么重要的人,却见薛放大步朝自己走来,“起居注官来了没有?”
薛放见戴春风愣神,又咕哝了一句:“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姚栩。”
这下戴春风可算是听明白了,他祖宗这是以为姚栩今天来随侍,故而花了一番功夫仔细打扮。估计是瞧着小姚大人生得太俊,天子也不甘心在他面前落了下风。
皇上有时候计较起来真像个孩子。
戴春风无奈地笑了,“回皇上,起居注官在外面候着呢,不过今儿来的是叶颀叶大人。”
没想到第二天,皇上醒得比前一日更早了,更衣的时候也比前一日更加挑剔,神色间居然还有几分紧张。
戴春风看不下去了,“皇上,您别着急,今日的起居注官是何良何大人。”
他以为皇上听了定然会松一口气,然后和颜悦色地准备用早膳。却怎么也不会料到,皇上不仅没有高兴,反而龙颜大怒,双手攥成拳头不住地抖。
三选二,邱慎思除非脑子糊涂了,否则怎么会不选姚栩来做起居注官。
姚栩,可真有你的。
薛放剑眉紧拧,瞋目切齿,指着瑟瑟发抖的戴春风厉声喝道:“现在就去翰林院,把姚栩给朕叫到明德宫来!”
戴春风趴在地上简直要缩成一团了,“回皇上,今日……今日休沐,小姚大人他应该没在翰林院……”
“那就去他家!你带着锦衣卫过去,姚栩若是不在家,就给朕全京城去搜,今日朕非要他来好好说道说道!”
薛放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留下何良绝望地在一旁奋笔疾书。他真是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啊,第一天做起居注官,记下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皇上满京城抓姚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