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问你件事。”
女孩声音清脆,许清景往里收衣服的手一顿,低头望了眼腿,眉心微不可察一折。
那天保持同一个姿势跪在地板砖上太久,第二天才发现膝盖处一片红肿,走路或者碰撞痛感无法忽视。
他垂眼隔着一层布料碰了碰膝关节,直起身扶住了床杆。
吴越正经起来:“什么事?”
宁湾长话短说:“朝喜说你跟许清景是室友?”
我靠,吴越故作镇定,视线震颤平移:“是啊,是住过……住过一段时间,哦对了他现在就在我旁边,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
吴越心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打电话的时间不凑巧。他忍痛把手机递给许清景,干笑两声:“找你,找你,哈哈。”
宁湾完全没准备,喉咙发干:“……等等!我找你!”
“有什么事?”许清景站在阳台边,宿舍楼外成片的杨树开始落叶,他微微笑了下,“嗯?”
那一瞬间宁湾脑子里闪过千百万个没那么离谱的接口,最后认命地趴在桌子上:“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顿饭。就当是谢谢你帮我修水管了。”
还是公放,吴越心说这俩人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他瞧新奇地关注许清景表情,后者表情坦然而平静,看不出端倪。
许清景的回答简直在吴越预料之中:“不用。”
宁湾死马当活马医,加重语气:“是辛老头的事。”
许清景皱眉。
“今天?”他问。
好像有戏,宁湾试探着说:“挑个你有空的时间?”
许清景动了动腿,膝盖还是隐隐作痛,他仍然拒绝:“你知道申全州的电话,他去一趟。有什么事跟他说,他会转达给我。”
宁湾:呵呵。
“再见。”她挂了电话。
这事没完,宁湾第二天晚上出去跟顾轶爸妈吃饭——她爸妈空难去世前朋友遍布五湖四海,顾轶妈妈是其中之一。
吃完饭顾轶推着她往前走,说中心广场有个喷泉贼他妈好看,语气夸张得那喷泉是世界八大奇迹。
宁湾穿了件墨绿碎花吊带裙,平底人字拖,刚饭桌上喝了点酒,风一吹额头面颊燥热消散,站在喷泉边仰头看夜晚天空。
啧,真可惜,没有星星。
八点整喷泉准时开启,外围一圈七八岁的小孩。兴奋地跑来跑去。
顾轶被他爹猛灌了两杯,说出了社会要喝的酒更多,这时候说话都有点不清楚,邀功一样:“是不是、嗝,特别漂亮。”
人来人往人来人去,宁湾发懵的脑子里只觉得人多。她倒也没喝醉,一晃眼的功夫顾轶不知道被人流冲向什么地方,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过顾大少爷好认,他最近觉得渣男锡纸烫特带劲,搞了个新发型,还染成一头张扬蓝毛,美名其曰跟宁湾那头金粉色头发搭个伴。
宁湾把下巴藏进牛仔外套中,慢吞吞地绕着人流走了一圈,没找到顾轶。
顾轶没找到,倒是看见个讨厌鬼。
喷泉涌出,周围地面湿了大片。周边街灯繁华明亮,宁湾发现蹲在广场长凳边喂猫的许清景,半蹲下身,屈着膝盖。一只手心收拢,另一只手耐心地去挠那只狸花猫的下巴。
戴了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但不知道为什么,宁湾就是认出来了。
她多少是脑抽,走过去“喂”了一声。
被白色栅栏围起来的草坪中种着桂花树,香气馥郁,冲得她下一句话还没说完先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那只狸花猫受惊,“嗖”一声就窜进草丛里消失了踪影。
许清景默了默,收回手,半转过头看她。
阴影中他五官有种心惊的漂亮,凤眼弧度深深浅浅。黑色类冲锋衣外套里搭着一件纯白短袖,只露出领口。
猫被吓走了,宁湾一边揉发痒的鼻子一边诚心诚意地道歉:“对不起,这桂花太香了。”
许清景说:“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打招呼?”
许清景平静地观察了她一会儿,“嗯”一声。站起来,迈步欲走。
宁湾再次脑抽,伸出一条手臂拦住他,嘴先于大脑反应提出要求:“我喝了酒,回不去,你带我一下。”
许清景:“你开了车?”
宁湾郑重点头。
“你车在哪儿?”
我车在哪儿?宁湾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指着一边信誓旦旦:“我车在那儿。”
许清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沉默。
一排自行车映入眼帘。
“……”
太清晰的记忆有时候不好,菜品一道接一道上,宁湾面无表情抬起筷子,点了点江梦瑶的方向:“我一会儿有事,我们不顺路。你可以坐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