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康康一路小跑进屋内,脚步雀跃。大哥哥给他送生日礼物了,他也得回礼才行。
他直奔自己的小床,找到枕头边的小熊,这是姑姑给他做的小熊,他很喜欢,相信大哥哥也会喜欢。
他抱着小熊,视线落在案上的小木盒上,灵机一动,将小熊放进木盒,刚刚好。
门又被打开,气喘吁吁的康康,将手中的木盒交给郎卫:“给大哥哥,是我送哒。”
祁瑶像往常一样,前去赴华阳太后的约,她心里未必真心喜欢华阳太后,但明面上还是处处关心,做足了孝顺模样。
刚一坐下,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经常陪坐在华阳太后身边的芈姑娘不在,倒是她父亲昌平君,此时坐在华阳太后身边,向祁瑶问好。
“怎么不见芈芙?”祁瑶问道。
“听闻王上指明要的王师来了,芙丫头素来与他们要好,便一同去了。”华阳太后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祁瑶笑:“政儿专心六艺,成矫又素来鲁莽,芈芙还是少与他二人来往。到时候磕了碰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呢。”
话音刚落,昌平君就插嘴道:“嫂嫂多心了。芙丫头要是磕了碰了,那也得受着,怕的是扰了王上和公子的兴致。”
华阳太后皱眉,虽然让芙丫头进宫是另有目的,但她心里早将芙丫头,当成自己亲孙女疼爱,如今听到昌平君的话,心下不喜。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关系着他们华阳派系的荣辱。
华阳太后拉住祁瑶的手,说着贴心话:“子楚已经走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一位身穿白衣的高挑男人走进来,身板挺直,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贵气,拱手:“见过太后。”
很明显,这是昌平君一席人,揣摩祁瑶的喜好,特意调教出来的男宠,这人从举手投足到穿着打扮,甚至连说话声音和语气,处处效仿子楚。
祁瑶脸上带了笑意,说出的话却十分威严:“跪下!”
男子终究不是子楚,连忙跪倒在地,头隔着手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忐忑地等着脚步声走近,只听得那年轻带着魅惑的女声笑道:“抬起头来。”
男子恍然间闻到了一股昂贵的香料味道,他缓缓抬头,盯着眼前繁复精致的裙摆,眼底按耐不住升腾的贪婪。
直起身子,看清这位年轻太后的容貌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竟有这种美人!
祁瑶不屑地勾起嘴角,转身向华阳太后笑道:“确实很像,难为太后费心了。”
昌平君心下一喜,以为这事成了,他为了让这人学得先王的风范,可是花了大价钱,费了诸多心力,自谦的话还未说出口。
“拉下去,交给廷尉!”祁瑶突然变脸。
一旁候着的郎卫上前提人,那男人此时早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显出原形,哪还有半点刚才的贵气可言。
“慢着,”祁瑶反悔,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送他去荀姬那里,由她处置。”
她蹲下身子,眼神玩味,平视眼露绝望的男人:“她可是最喜欢你刚刚那副模样,你可要争气,好好讨她欢心呀。”
不像她,最见不得那人的作派。
今日昌平君带男人入宫的事,不出半日,便已经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吕不韦正在府中踱步,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担忧。自先王去世之后,他最大的靠山已经倒了。如若赵太后再亲近荆国派系,那他这还未坐热的相国之位只怕就危险了。
齐身思忖片刻,道:“相邦,昌平君原是荆国公子,此人野心勃勃,来秦所图甚大,又有华派系作为后盾。
若是再与太后有所牵扯,后果不堪设想。”
吕不韦正是因为此事着急,他虽然曾在赵国见过祁瑶,但事实上,二人完全谈不上交情。
此女性格本就嚣张跋扈,如今成为一国太后,只怕更难相与。
齐身拱手道:“按理说,管理王室内务,是相邦的分内之事。
但若真效仿昌平君此举,只怕为君子不耻,到时声望受损事小,若是失了众客卿的心,才得不偿失。
眼下只能先行观望,再寻对策。"
吕不韦应下,心下却不以为然。他卫国最不缺的,就是美男子,若是真比起讨女人欢心,昌平君还真比不过他。
晚上,秦政沐浴完毕,散着头发端坐在案前看书,复习完早间的功课,他的视线落在手边的木盒上。
这个小孩子,还知道回礼。
他打开木盒,看到里面怪模怪样,用粗布绑好的小熊,失笑。
拿出小熊,嘴角的笑容淡去。
骨节分明的玉手,捏着指甲片大的卡片,细细端详。
窗外吹进一阵寒风,案前的烛火摇摆不定,光影变化,明暗交杂。
秦政起身,将卡片握在手心,关好窗户,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