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就像他知道怎么走一样,殷逢雪吃了一惊,苟晚枫已转身向来处去了,他连忙跟上去:“前辈,您知道这地方出口在哪儿?”不对啊,他记得挺远的,而且不管怎么说,出口都在苟晚枫前进的反方向上。
“不知。”
苟晚枫答过,忽回头扫了一眼:“你……”
殷逢雪有些紧张,果然,苟晚枫缓缓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犬妖鼻子最灵,但他们上次见面,殷逢雪一直是原型,苟晚枫没见过他人形。
这该怎么说呢。殷逢雪选择敷衍过去:“说不定呢,我看前辈仿佛也有些眼熟。”
苟晚枫不置可否:“是么?走吧。”
“前辈,前辈?”殷逢雪叫住他,指了指后方:“这个地方的路我已认熟了,出口在咱们背后。”
苟晚枫道:“认熟了?你来此处多久了?”
“有几日了。”殷逢雪随口瞎编一句,正想劝苟晚枫继续跟他走,一缕微风拂面,他张张口,便觉舌上一寒,仿佛含了一枚刀片。
苟晚枫冷冷地盯着他:“再说一句谎话,你的舌头就不必留了!”他深吸一口气:“看在妖尊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那股刀片似的寒风缓缓撤出口腔,殷逢雪再开口时舌头已有些发麻。
“这里是银狐族用来闭关的禁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
殷逢雪抿了抿唇:“这是我家,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苟晚枫一惊:“在这洞中?!”
殷逢雪忙道:“不是,我是说外面的大狐仙岭。前辈,我当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看见你被关、你掉进来了,就想来帮一把你。”
苟晚枫冷笑一声:“又在扯谎,你既是大狐仙岭里的,为何不修魔?为何不助他们,却来助我?”
他虽是这样说,却不似方才一般,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殷逢雪苦口婆心地辩白:“前辈,银狐族也不是所有狐狸都修魔的。您快跟我走吧,这里不能多待的,万一惊动了闭关的前辈们,您就走不了了。”
苟晚枫摇头:“罢了,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也与我无关。我不走。”
他提步向前走去,殷逢雪忽然想到什么:“是不是还有谁也被关了进来?”方才确实只看见了苟书,苟哥他娘却不在此处,难道说……?
苟晚枫淡淡‘嗯’了一声:“我寻到黧娘再走。”
殷逢雪只觉醍醐灌顶。难怪苟晚枫说自己是‘掉进来’,此时想来,那会儿提议开阵的狐妖也说了一个‘再’字。想来,是苟哥的娘先被关进来了,苟哥的爹才故意被逼进来的。
顺着这个方向一想,许多事便迎刃而解了。
比方说苟晚枫说的想出去就跟着他,并非是他知道这阵法在何处,他只是知道这阵法会再开一次罢了——毕竟,苟书还在外面,不是么?
殷逢雪将他的猜测说了一番,苟晚枫嫌弃道:“你这小狐妖,话还真多。”
他没反驳,说明事情还真是这样。
两人沿着洞窟石壁走了片刻,再次遇见狐狸巨像。这次的狐像更像人一些,也矮小一些,两只一模一样的狐像对立垂手恭侍,腰上皆配了一把长刀,近些这只是石刀,已爬满了青苔,远些那只倒是把铁剑,遍布红锈,看样子已锈得拔不出鞘了。
殷逢雪小时就误闯过禁地,那时这地方还没有这些古怪的巨像,他疑惑道:“这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佩刀又不一样?”
“你不认识?这是棋侍卫。”
殷逢雪仍然疑惑:“棋侍卫是什么?”
苟晚枫讶然抬眉:“你跟在妖尊身边,竟然不知道棋侍卫是什么?”
“我在碧罗山也没见过这个东西。”
“碧罗山里当然不会有……”苟晚枫说到一半,忽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迎着殷逢雪疑惑的目光,他的语气忽然平和下来。
“所谓棋侍卫,就是说,这些石像,就像棋子一样,若非主人挪动,自己是不能移动的。常常用在像地宫地道一般的地方,是用来威吓,或者除掉入侵者的侍卫。如这般在洞窟中出现的棋侍卫,一般来说,一个是真,一个是假,列在洞窟两侧,用来迷惑入侵者,此处的棋侍卫是前后排布,是奇怪一些,不过总的来说,万变不离其宗。”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殷逢雪的神色,见他受教点头,面上依旧一团诚挚天真之色,莫名想起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黧娘常说,不用跟孩子们说太多外头的事,他向来只觉得玉不琢不成器,此时没有黧娘拦着了,这小狐妖也不是他的儿子,他倒忽然有些理解黧娘为何会那样说了。
他减去一些真相,让这小狐妖明白要躲着这阴邪东西走就是了。
那厢殷逢雪自觉全然明悟:“这就像是张家地窖里的草把僵尸!”
苟晚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怒道:“你竟敢诬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