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一走。”
姜妺不是非要怎么样,人家婉拒,她也不勉强,点头告别后,匆匆忙忙顺着山路奔下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游丹庭心中的猜想又确定了几分。
她正准备离开,转头一看,殷逢雪神色有几分为难,道:“丹丹,能不能直接把施无声调走?”
他这是在担心姜妺。
“山里不会出什么事的,”她微笑了一下,“你放心。而且,也有可能他并不想做什么,只是真的想认识姜姑娘。”
她若有所思地顿了片刻,再开口依然是:“你放心,姜姑娘不会出事的。”
“怎么可能,”反驳出口,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太急了,“我……我只是觉得他不可能是良善之辈。丹丹,他以前做过什么啊?”
游丹庭还真不太记得了,点开系统档案,照着念起来:“他是八十四年前在太江中被我捉住的。若说最大的罪孽,当属九十年前,他混入西南某土司府邸中,从小厮起,至土司本人止,挨个揭皮换皮,吃尽杀绝全府所有人。我记得那位故去的土司是德才兼备、有大功德之人,他若是能活下来,或许晋国西南边境会比现在安定许多。”话毕,她安慰道:“放心,姜姑娘绝不会出事。”
她已经保证第三次,殷逢雪只能点头。
丹丹让他放心,他却完全放不下心。暗中盯了几天姜妺后,他发现这姑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办差,非吩咐绝不出药堂,手里的差事若是一时做完了,她就自己拿起书来读读写写,连睡觉都在药堂偏房中。楚宴知道她一心想留下来,也不管束,就这么奋斗了几日,姜妺果然被偶然出丹房的大楚大夫楚烛心看中,顺利地升进了丹房。
殷逢雪看得羞愧不已,论恒心论韧劲儿,他都赶不上人家。吃饭的时候他对金缇铃吐露心声:“我是怎么留下来的,原来还清楚,现在也不清楚了。”
金缇铃道:“这就是眼缘,咱们也没那么差。”她嘟囔道:“我挺佩服姜姑娘的,人家对她不满,她说话还能那么清楚有礼,我就不行,我都想拜她为师了。”
一顿饭,两个人,吃得唉声叹气。
至于施无声,据殷逢雪观察,他白天是以前那张皮,夜里就会换成普通青年皮,专用来偶遇姜妺。
他做得不算显眼,因为姜妺是固定时间去药田采药,见了面也只是笑一笑,姜妺自去采药,施无声自去散步,几乎不搭话。
姜妺心里也不是没起疑,可一来,她不知道施无声的名字,这样平平无奇中又有几分俊俏的脸,也不好描述,整个碧罗山里多得是;二来,她试过几次,采药的时间或提前或延后,都没再巧遇施无声,故此,十来天下来,殷逢雪发现她的疑心渐渐消减了。
证据就是,姜妺出门前会看莲漏。
若某一日早了些,她必然要望着莲漏沉下,才迈出门去。每当此时,那几乎日日会面的青年就会负着手,慢悠悠地路过药堂,他眉目间有淡淡忧色,见着她却会露出笑容。
对着那笑容,姜妺有时会怔忡一瞬。
殷逢雪坐在竹梯上看得挺起劲,可能人就是容易学坏吧,他也不由自主地学到了一招——引起他人的注意,不一定就要使出多少花招。
不过这招对他来说很鸡肋,他刚尝试了一下‘淡淡忧色’,金缇铃和青桃就立刻去禀告丹丹了,扬言谁要是不长眼欺负了他,就一定要付出代价。总而言之,根本起不到那种‘黯然神伤时,见到你却抑制不住笑容’的效果。
难道说我平常都是一脸傻乐么?殷逢雪疑惑了。
今天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他依旧坐在竹梯上,垂着头观察。隔着竹梯阑干,姜妺正在等莲漏沉下,待银莲花幽幽沉底,她拿过葫芦,转身出门。
没过一会儿,她却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面带青紫的施无声。
殷逢雪一激灵。这厮终于要出招了么?
“是谁动的手?”姜妺一边问,一边打开药柜找药。
施无声道:“我其实没什么事。”
姜妺手一顿,拿起药膏,转过来时,她脸上竟有怒气:“公子还要瞒我么?这些日子,公子每次都要熄灯了才回去,阿妺大胆猜测,动手之人,应是与公子同舍之人?!”
原来施无声编的是这个桥段!殷逢雪听了分析,只觉醍醐灌顶。
当然不会有人欺负施无声,可他深夜散步的异常行为,加上面上忧色,乃至他表演出来的温良性情,无一不在暗示姜妺,这位无名之人,遭受了排挤。
面对姜妺的推测,施无声微垂着头,轻声道:“我本是戴罪之身,不值得姑娘这样愤慨。”
姜妺一怔,她仿佛是第一次见着一名男子这样可怜,她不知他犯了什么罪,只能凭着本能说:“公子,阿妺信你能改。我听说碧罗山每年都会放人出去,或许你今年也能离开呢?”
施无声抬首,他脸上露出一个淡然洒脱的笑容:“确实,我今年就能离开了。”
姜妺又是一怔,不自觉地慢慢放下药瓶。花灯影朦胧,落在两人之间,是鹊桥相会的良辰美景。
“姜姑娘,”施无声清咳一声,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似乎有些羞赧,“碧罗山中,有一处小谷,这些日子,开满了紫藤花,不知……姑娘是否有暇,可与在下择日同游?”
殷逢雪在暗中心道:“不能吧?”姜妺现在在他眼里就属于全科模范,模范怎么能抛下学习呢?
可姜妺答应了。
他们俩幽会,殷逢雪也鬼鬼祟祟地跟去了。万一施无声趁此机会把姜姑娘剥皮了呢?
事实证明,施无声没那么急躁,他甚至没有出格的举动,两人如好友一般,在小河边,在紫藤花下漫步闲聊,大概是知道他将要离去,姜妺始终没有问他的名字。
她只问了一个问题:“公子,那日采茶那么多人,你是怎么记得我的?”
“姜姑娘采的茶最好,”施无声满眼温柔,“我怎么能不记得?”
殷逢雪在旁边如坐针毡,他有一种在场三个人自己最变态的幻觉。
因为跟踪人家幽会,这天的晚饭他没来得及吃,他兴冲冲地去小院讨饭,谁知还没看见影子,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