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看着高堂之上魔怔的老妇人,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既然把她当做了她的母亲,那就当做是吧,至少这位年老的老妇人不用因为看见自己亲生女儿死在她面前而变得疯癫。
温若转过身,离开了大厅,朝着大门走去。
小时候,她记得母亲与她说过,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她的母亲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她还记得母亲一提起这个地方眼中总是闪过泪光。
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那是担心和眷恋。
温若抬眸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着低落的情绪,随后她戴上斗笠,和小竹离开了丞相府。
温若提着篮子和小竹走在大街上,她忽然想到什么,拉着小竹的手就往盛京中人烟最少的地方走去,她听祖母说娘亲最喜欢吃这里小贩做的桂花糕了。
听祖母说,母亲小时候总是缠着她,让祖母带她来这里买桂花糕。
卖桂花糕的是一位年老的妇人,看面容倒是和祖母一般大,但是岁月的痕迹在这位妇人的脸上尽显沧桑,双手已经布满皱纹。
温若朝着老妇人走去,老妇人抬眼,见一位姑娘带着斗笠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可她却好巧不巧看见了那双眼睛,也只是一瞬。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觉得这姑娘和几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有几分相似,她便说道:“姑娘瞧着倒眼熟。”
小竹不喜欢这老妇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家小姐,她大声说:“我家小姐可不是你随便就能见到的,你这妇人休要套近乎!”
温若愣了愣,随后便笑了笑,她道:“小竹,不可无礼!”
小竹只好收了收性子,她只得看着自家小姐的下一步动作。
温若将斗笠摘下来,她直勾勾的看着老妇人,她问道:“还像吗?”
老妇人看着少女的一举一动,稍微愣了愣,不过好在她也过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这少女的模样和几十年前那个在自己娘亲怀里撒娇的小女孩长得十分相似。
老妇人尴尬的摇了摇头,她道:“仔细一看,倒也不是很像,许是因为我老了,看花眼了,请小姐勿怪。”
温若听了老妇人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她便又重新戴上斗笠,她说道:“无事,听祖母说娘亲幼时很喜欢你家的桂花糕,今日想买来给娘亲尝尝。”
老妇人一听,立即懂了她的意思,连忙把刚出锅的桂花糕包起来,交给少女。
一旁的小竹准备上前从老妇人的手中拿,温若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动,她双手从老妇人手中拿桂花糕,道了声谢谢。
温若拿出一百两银子放在推车上,便离开了。
老妇人拿起一百两,想要退还给少女,可少女早已经消失在了人群。
娘亲,一百两买你幼时的记忆,很值。
娘亲,你的快乐千金难买,孩儿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温若来到坟墓前,坟头草都已长了一尺高,温若把坟头草一根一根都连根拔起,她也知道,这坟头草被她拔掉了,可是第二年依然会重新长出。
小竹看着温若这模样,忍不住哭出了泪,她说:“小姐,夫人她不想看见你这样。”
温若停了停手上的动作,她重新站到坟墓前,她向前一步,抚摸着木牌上刻的字:
贱妾温氏之墓。
贱妾?贱妾!多么讽刺啊!丞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到最后只落得一个贱妾的名分。
温若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她依靠在木牌上,她道:“娘亲,轶儿好想你,好想你。”
这是温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痛苦的,不甘的,仇恨的。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她不知道仇人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找谁报仇,就算知道了,她有实力替他们报仇吗?
忽然温若听到了声响,她抬眸,对上那双看不透的双眼,她嘲讽道:“摄政王殿下,好兴致啊。”
沈歭皱了皱眉,不悦:“温洛卿,你发什么疯?”
温若笑了笑,她说:“看见这座坟墓了吗?”
沈歭点点头,他道:“这是何意?”
温若站起身来,她朝着沈歭靠近,直到两人之间只相隔了一寸的时候,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道:“贱妾温氏……我母亲是温家嫡出的大小姐,最后只落得个贱妾的名分,说出去多么可笑啊。”
说完她便往后退了一步,她忍不住嗤笑,继续说道:“我,亲眼,看着我母亲吊死在悬梁之上,我祖母因为我母亲的死变得痴傻,我变成了没人爱的孤儿,你说我该怪谁呢?”
最后温若竟哭了出来,这时候的她在向这个位高权重之人哭诉,她不求这个人能怜悯她,只是这时刚好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刚好他在她的身边。
少年紧握拳头,身体止不住颤抖着,他想要抱住她,告诉她:她不是没人爱。
温若抹了抹泪,又恢复了往日的情态,她看着沈歭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便笑道:“殿下,请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待。”
这笑看起来很假,这个少女一点都不会隐藏。
少年盯着女孩,半晌才说道:“温洛卿,好好活着吧,如果你母亲还活着,一定不希望你活在痛苦之中。”
说完,少年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温若和小竹。
好好活着?
挺可笑的,她只知道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不会让把她害得家破人亡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就全死,她也要拖着全天下人下地狱。……
她的母亲她的父亲都是为了天下人,而她也得为了天下人着想,凭什么?
既然她什么都没有了,这天下的生死与她何干?
倒不如全天的人都同她一起下地狱好了,至少她一个人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都是天下欠她的,她承认自己很坏,可是她以前也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可以从她亲眼看着母亲吊死在悬梁之上,她就疯了。
温若祭拜完就离开了,暗处有人一直注意着。
一声温婉的女声响起:“星君,阿婉和他这次会不会也会和前几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