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聚餐很快就接近尾声，和第一次不同，许羽央能明显感觉到严霖的情绪没那么热情了，看着对面的男孩努力找话题的样子，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的不良居心，这顿饭吃的两人越发沉默，临近午夜，严霖要回学校，许羽央也要去查纸条人的线索，两人客气的道别，约定下次再见，可谁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了，许羽央知道，她和严霖的世界，本就隔着鸿沟。
纸条人出现的时间是在咖啡厅下班的时候，现在已近深夜，许羽央又回到咖啡厅，对面大楼的灯已经大多熄灭，咖啡店这一排底商更是只有深夜食堂和便利店开门，等着大楼里可怜的加班狗们过来觅食。
掏出钥匙轻轻打开进货通道的卷帘门，顺着安全通道绿油油的光摸进店里，许羽央行使了今早刚得到的特权。
主管是有查监控权限的。
店里的监控齐全，几乎没有死角，许羽央给自己热了个撤货框里零点刚刚过期的三明治，就着显示器惨白的灯光查了那天更衣室门前的监控。
随着快进的监控接近尾声，许羽央逐渐眉头紧锁。
没有生人进去过，一整天，都只有自己和其他员工。
难道这个店里盯对面大楼的不止她一个人?
那最可疑的不就是刚刚辞职的上任主管吗？自己和她话都说不上几句，要说被警告，难道自己的跟踪扰乱了别人的计划，那么对方知道多少东西。可对方为什么也知道陆翊骁呢，于航每次接她都用的是租来的车，这个人到底是从哪边摸到自己这来的。
在漆黑的屋里盯着电脑屏幕本就伤眼，很快眼睛就酸涩流泪，此时已经一点钟，许羽央把店里一切归位，锁上卷帘门往家走，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办公楼附近的共享单车也早就空了，她得走个十分钟去地铁站骑车。这条路正好经过陆翊骁的酒吧，穿过那条不算熟悉的酒吧后巷，听着紧闭的员工通道里快要溢出来的嘈杂，那些空虚的快乐和这条安静的街格格不入，此时各家已经上好了货，后门杂乱堆砌着饮料纸箱，不用自己收拾，周围的流浪汉自会捡去，或是卖了废品，或是拖去地下通道当铺盖御寒。这怕也是这些每天在金窝窝里放纵的富二代们间接的日行一善了。
回到自己的小窝，发现舍友们都没有回来，许羽央才放下一身的疲惫，准备洗漱一下。她在自己的小隔间里翻出毛绒睡衣，换上泰迪熊塑料拖鞋往公共浴室走，这里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楼，每个本就狭小的屋子又被安进去卧室和厨房的分区，让这窄小的屋子再没有地方装卫生间，只能装在每层的走廊尽头，大家都回来的时候，年久失修的房门吱呀呀响的此起彼伏，堪比菜市场的热闹，现在是深夜，大家都已经睡下，故而楼房里只有许羽央这一户的噪音，响的异常扰民，她尽可能上抬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向上，跟门框少一点摩擦。
就在跟铁门对抗的杂乱声中，许羽央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是另一个人的鞋声，在走廊尽头的浴室里。准确的说是，滑倒时鞋和浸水的水泥地面摩擦的声音，许羽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抱着自己的洗澡盆去了浴室，想看看那个倒霉蛋摔坏没有。
于是就在浴室进门拐角处，看到了单脚站着揉脚腕的陆翊骁
浴室的地面长久浸水，又处阴面，玻璃封了花里胡俏的塑料布，永远不见光的地面生了绿色的滑膜，此时的陆大总裁正抬着一只脚，手扶着边上的水池沿，检查自己的脚脖子，还有那双金贵的皮鞋，身上的西装因为刚才的大动作有些皱，衬衫崩开了一个扣子，西裤上大片的水渍。
当然陆翊骁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立刻变成了一本正经，好像刚才滑倒的不是他一样。“你走路没声的吗，吓死人。”
陆总先发制人，直接把许羽央摔坏了没的关心噎了回去，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
“有声啊，陆总站的太高，没听见吧”
许羽央今天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许是半夜累到极致，脑子抽了，也或者陆翊骁突然出现在她的破出租房，高贵的气质和环境一中和，显得没那么高高在上。
太奇怪了，他怎么会来出租房，这可是半夜，而且是一个人来的，楼下并没有看到于航任何一辆车，那条狭小的巷子今晚是空的。
“那个，有点事想跟你说，结果一直也没等到你回来，本来准备走了，手上沾灰想洗个手。”
许羽央要不是控制着，白眼都要翻起来了，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有事商量自己跑到我的出租房，还洗手，就这脏乱差的浴室，可比手上沾灰脏多了。
陆翊骁似乎也没打算再找借口，反正一向强势的他不可能说出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其实就是想你了这种话，当然也不在乎许羽央是否会信自己的说辞，反正也不会有人敢说他什么，只是现在突然滑倒的糗样被他看到了，他万分尴尬中又带了一丝期待，期待什么呢，也说不好，就是经过这样的被迫暴露了一些工作之外的情绪给她，能不能让他哪怕减轻一点点对他的恐惧。
“那个，陆总，衣服要不要擦一下。”出于关心说了一句缓解尴尬，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出租房，怎么处理衣服，是不是得去自己的卧室，那个鸽子笼一样的小户型里隔出来的一张床，而且床上乱的跟猪窝一样。
虽然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但是陆总顺杆爬了，他特别随意的把爪子搭在许羽央肩上，单脚着地一瘸一拐的带着她往外走：“好，正好有事跟你说。”
看着那只线条分明皮肤比自己还白皙细腻的爪子搭在自己肩头，脖颈后侧和后背都是这个人的体温，许羽央万分后悔自己随口说出的话，下次一定要等脑子追上了在说话。
而某人看似冷静深沉的面容下，是一颗少女般小鹿乱撞的心，他觉得这脚崴的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