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韵握着手机,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屏幕。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难熬。
过了几分钟,那边打来了电话。
周知韵立马接通了。
“周老师,我刚才帮你问了一下我朋友,确实是有这么个情况,听说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儿子跟家里吵架了,一个人赌气跑到那个别墅里去了,说是要在那里住一阵子。他是不是吓到你啦?真是不好意思哈。”
听到这话,周知韵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忙道:
“没事,没事。”
她当然只能说“没事”,这幢房子都是别人的,人家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那是人家的权力,哪里还需要跟她一个看门的打招呼?
“周老师,这段时间就麻烦您帮忙照顾一下他了。我朋友让我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也没提前跟你说一声,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人家这话说得客气,周知韵难免跟着附和了一句:
“小孩子嘛,难免闹点脾气,没关系的。”
听到这话,电话那边,女人的语气明显带了一丝笑意。
“是啊,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年纪小,被惯坏了不懂事,周老师您多多体谅。”
“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危机解除,周知韵的语气总算放松了下来。
“一大早的就给孙姐你打电话,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啊?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没关系的。”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睡觉了,再见。”
“哈哈,再见。”
周知韵挂断了电话。
一颗心算是彻彻底底落了地。
原来昨晚真的不是一场梦。
那个站在她面前的陌生男人就是外面的那个少年。
对了,当时他是不是还对她说了一句话来着?
是什么呢?
周知韵记不起来了。
都怪那该死的酒精麻醉了她的大脑。
周知韵躺倒在身后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对着天花板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一想起自己在人家家里喝得醉醺醺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裙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还被这房子的小主人看见了。
这实在是有点尴尬。
周知韵捂住了自己的发烫的脸,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天呐。
太尴尬了。
简直太尴尬了。
在房间里纠结了好几分钟,想到外面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周知韵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打起精神换上了衣服。
她站在门后做了一会思想工作,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推开房间走了出去。
雨后的山间别墅,空气清新,光线明亮。
窗户玻璃被雨水冲刷得洁净明亮,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了空旷开阔的大厅里。
少年正站在餐桌旁,阳光落满了他的半边肩头,他低头认真地摆弄着桌上的餐具,侧脸看起来乖巧极了。
或许是听到了周知韵这边的动静,少年抬眼看了过来,热情地朝她打招呼道:
“你出来了?来吃早餐吧。”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熟络。
周知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是主人家的小少爷,她虽然只是被雇来看房子的,没有给小主人当保姆的义务,但是毕竟拿人家的手软,总不好让人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动手,她自己就站在这里干看着吧。
周知韵十分有眼色地走到餐桌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淡定一些。
“你放在那里就行,我来弄吧。”
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她:
“没关系的,我已经做完了。你直接坐下来吃就行。”
周知韵有些不自在,但低头往餐桌上看去,早餐都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上面,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她只能听话地坐到了餐桌旁。
少年神情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两人视线相接。
周知韵避开了他的视线,拿起放在手边的一杯水,轻轻抿了一口。
水温刚刚好。
入口甜滋滋的。
竟然是一杯调好的蜂蜜水。
周知韵愣了一下,抬头去看——
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姿势优雅,不急不徐,显然家教极好的模样。
难道这小孩是特地给她调的蜂蜜水?
周知韵有些尴尬,又有点惊讶。
尴尬的是他肯定是看到了自己醉酒的模样。
惊讶的是这小孩竟然如此心细,还知道蜂蜜水可以解酒。
不管心中思绪如何翻涌,周知韵面上却没显露分毫。
毕竟这几年在外面也是见过一些风浪的。
她很快稳住了心神,放下了手中的水杯,脸上挂着客气的微笑,看着对面的少年,问道:
“我叫周知韵,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毕竟比他大了这么多岁,以后还要在一个屋子里相处一段时间,周知韵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努力搞好和眼前这少年的关系,这样她接下来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坦些。
听到她的声音,少年抬起头,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
周知韵愣了一下。
对方嘴角的笑容太过天真纯粹,反而让她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孙姐之前就告诉过我了。”
少年顿了一下,接着看着周知韵的眼睛,十分乖巧地答话道:
“我是黎曜。黎明的黎,曜日的曜。”
他的五官生得极为精致,眉骨很高,皮肤很白,此刻坐在那里,眉眼含笑,浑身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看上去像是画报里走出来的贵公子似的。
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
周知韵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