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灯的柔和光芒打在了檀木案几上。
黎婉臻拿着一个精致的紫砂壶，慢悠悠地往外斟着茶。
细微的水流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空气中有淡淡的龙井茶香弥散开来。
“你这次在青州耽误了很长时间啊。”
她淡淡道。
黎曜的目光盯着黎婉臻手里的那个紫砂壶，语气很平静：
“我去西山那边考察了一下，之前我们在那里拿下了一块地皮，前几年都是在经营果园，但是这两年西山那边的旅游业发展得很好，我想着可以搞一个度假村项目，政.府那边也很支持，就是走流程耽误了一点时间。”
黎婉臻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了黎曜，那双微微上挑的吊梢眼里射出了锐利的光，见他脸色不变，半晌，她点了点头，语气稍稍柔和了些，道：
“年轻人敢想敢做是好事，你放手去做吧。”
她将手里的那杯茶递给了黎曜，沉吟片刻，又道：
“之前你二哥在临江的那件事，我知道你在背后出力不少，辛苦你了。”
黎曜伸手接过那杯茶，茶水温热，靠着他的掌心，很熨帖。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他淡淡道。
听到这话，黎婉臻那稍薄的嘴唇勾了勾，正红色的唇彩被那张涂抹得雪白的脸庞衬得很是艳丽，那双描画得很精心的细眉也微微挑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亲切了不少。
“你二哥性子急，做事有时候少点章法，你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比他稳重得多，以后你在旁边多帮衬帮衬他，他以后的路也能好走些。”
黎曜轻轻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嗯。”
见他乖巧点头，黎婉臻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她轻叹了一口气，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本字帖，语气透着几分随意：
“咱们俩也好久没见了，待会儿陪我练练字吧。”
她翻了几下手里的那本字帖，道：
“今天有人送了我一个孤本，瞧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黎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眉眼沉静，没有立刻答话。
没听到他的回答，黎婉臻抬眼看他，问：
“怎么，有事？”
黎曜淡淡摇头：
“没有。”
黎婉臻的眼神落在他脸上，突然问：
“那个家庭教师也是你从青州带回来的？”
黎曜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那个茶盏。
手里的这只紫砂明显是珍品，恰到好处的磨砂感，表面泛着微微的流光，被他手指抚摸过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温度，手感极好。
“嗯。”
他点头。
黎婉臻又问：
“你自己找的？”
黎曜的表情不变，答：
“不是，之前谈项目的时候一个客户介绍的，说是之前在他们家当过家教。”
黎婉臻笑了一声，探身拿起桌上的另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斜眼看着旁边的黎曜，问：
“你不怕她应付不了？”
黎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将手中的那个空茶盏放在了案几上，转过头坦然地和她对视着。
“应付不了就换一个，不是什么大事。”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在谈论一件再随意不过的小事情。
黎婉臻瞥了黎曜一眼，没说话，她低头翻了几页字帖，忽而又笑道：
“从内地来这一趟不容易，这么折腾人家，真有你的。”
她笑了几声，视线又从手里的字帖上移到了黎曜的脸上，语气轻松道：
“你回去换身衣服吧，身上湿哒哒的，人也难受。”
黎曜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顿了几秒，嘴角勾了勾：
“不用了，一点雨而已，早干了，我还是陪您练会儿字吧。”
听到这话，黎婉臻抬眼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嗔了一声：
“你这孩子……”
她扔下那本字帖，微微俯身按了一下案几上的服务铃。
“你回房间吧，我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现在没那闲心思练字。”
精致的小铃铛发出了“叮当”一声脆响。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位女佣躬身低头走了进来。
黎婉臻朝她招了招手，又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女佣会意，立马站到了她身后，帮她捏起了肩膀。
坐在一旁的黎曜犹豫几秒，站起身来。
“那我就先回房了。”
黎婉臻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黎曜微微欠身点头，转身朝书房门外走去。
“对了。”
身后，黎婉臻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黎曜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黎婉臻悠闲地靠在那把摇椅上，闭目享受着女佣熟练的按摩。
“后天就是你大伯的寿宴，明天就不要出去了，在家里休息一下，好好准备准备。”
她懒懒道。
黎曜应道：
“知道了。”
他收回目光，转身迈出了房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
整个三楼都是黎婉臻的私人领域，一般没有她的召唤，旁人都不能轻易上来。
有风从走廊另一端吹了过来，撩起了他的衣摆。
黎曜转过头，目光望向了走廊尽头的那扇窗。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像是一滩晕开了墨汁，在灰蓝色的夜空中蔓延开来。
夜色悄然笼罩了这座灯火辉煌的庄园。
风声呜咽。
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
-
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