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事情交给他我是真的不放心。”
青年面色一滞,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僵在了那里,但他还是勉强笑道:
“姑母,三叔叔他其实也是太紧张了,毕竟把一个外人写进我们黎家的族谱,这事情确实也为难……”
女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了一声:
“为难?既然他觉得为难,那给小曜上族谱的事情,还是我亲自回去办吧。”
青年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了:
“可是……”
女人瞥了他一眼,目光很冷,语气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还有,小曜以后就是黎家的人了,不要再让我听到‘外人’这两个字。”
感受到了女人眼神里的冷意,青年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凉了一半,他闭上了嘴,鹌鹑似的缩在了座位上,不敢再言语。
车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像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似的,黎曜眼神平静地望向了窗外。
不远处的警局大门前栽种着两棵高大的银杏树。
两棵银杏树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树干很粗壮,有几处已经开始脱皮,露出了光秃秃的树芯。
这个时节,银杏树叶还是碧绿色的,此刻被风吹得微微摇晃着,碧绿的叶子背衬着湛蓝的天空,看起来像是一幅用色明艳的水彩画。
明明是一个万里无云的艳阳天。
可这样灿烂的日光却让他无端想起了十几个小时前的那个雨夜。
黎曜到现在还记得昨夜他从昏睡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辆不知驶向何方的面包车上。
世界一片漆黑。
冷风从打开的车窗往里灌,吹得他浑身冰凉。
黎曜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黑布,双手双脚都被捆上了绳子。
从车厢前面传来的交谈中他了解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厄运。
他没有慌张,继续假装昏迷,然后找准时机,趁着对方不备,偷偷割断了绳子,从面包车上逃了下来。
他奔逃在漆黑无人的小巷子里。
雨夜的古巷弥漫着一种诡秘的气息,像是一副褪了色的老照片。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黎曜有些睁不开眼睛。
路边昏黄的灯光让他觉得无处遁形。
身后杂乱又急切的脚步声像是催命的符咒,死死地黏着他,一刻不肯放松。
他拼命奔跑着,直到浑身力竭,才停了下来。
昏暗的小巷子里,他缩在角落里,安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一低头,看见了一只同样狼狈不堪的小猫。
那只猫应该是被主人遗弃在这里的。
小小的一只,似乎刚出生没多久,此刻被雨水一浇,毛发都黏在了皮肤上,看起来十足的可怜。
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远处,那阵催命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了。
黎曜冷漠地收回了视线,坐在墙角边,一边无声地喘着气,一边仰头看着天。
他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了。
这条小巷子幽深狭长,两边的白墙黛瓦将夜空切割成细细长长的一片。
冰凉的雨水落了下来,和着滚烫的汗水一起,顺着脖颈一直流进了他的胸膛里,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他不知道这颗心脏还能再跳多久。
这座陌生的城市如同一个漆黑的牢笼。
而他就像是牢笼里被肆意猎杀的幼兽,如同那只猫。
雨水狂放地落了下来,带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小猫努力地往他身下钻,想要寻求一点温暖。
那阵脚步声已经朝这边逼近,黎曜甚至能听见男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他一脸木然地抱起了那只猫,用自己不甚温暖的胸膛贴着它。
风雨打在他平静的脸上,黎曜的目光放得更远了一些。
视线落点,一座古寺安静地立在雨夜中。
从明黄色的高墙上望过去,两棵银杏树正在风雨中摇晃着枝叶。
年迈的银杏树似乎是在祈求暴风雨的怜悯。
可是那晚的风雨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一如过去的十几年里。
他人生里的风雨好像从来就没有停过。
黎曜闭上了眼睛,正准备感受一场更为残暴的风雨。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突然在巷子里响起。
那是高跟鞋踩在青石板砖上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
轻巧,愉悦,像是一串音符。
耳畔的风雨似乎都静止了一瞬。
黎曜听见那阵杂乱的脚步声停住了,一阵沉寂后,又很快散去,渐行渐远。
他睁开了眼睛。
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能看见她手里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一头乌黑的卷发在路灯下散发着绸缎一般的光泽感,随着她走动的步伐那满头乌发如水波一般荡漾。
眼前这一幕有一种电影画面的缱绻和质感。
心脏在胸膛内猛烈地跳动着。
他不明白是劫后余生的侥幸和喜悦,又或是一些别的情绪。
黎曜藏在夜色里,目光不受控制地直直落在女人身上。
怀里的小猫突然昂着脑袋发出了一声尖细的叫声。
他回过神来,立刻捂住了小猫的嘴,不让它发出任何动静。
那只小猫似乎被吓到了,在他怀里挣扎着。
女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面露疑惑地打量着他的方向,似乎有点恐惧,但最后,她还是朝他走了过来……
车窗外,明亮的阳光折射出一阵刺眼的光芒,直直地落进了他的眼中。
黎曜被那强烈的光线晃了一下,倏然回过神。
车内的冷气钻进了他的胸膛里。
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