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有人喜,有人忧,有人自云端跌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但是俏如来……”
“这里不是地门的境界,若俏如来不愿意,我们也无法强行抓人。”明渊凰走到苍越孤鸣身边,“就当是看在罗叔的面子上,俏如来毕竟是罗叔的侄儿。”
苍越孤鸣思索了片刻,说道:“罢了,希望他不可与地门作对。”
“我替罗叔多谢大智慧。”
“你……”俏如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否……已经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明渊凰疑惑地偏了偏头,“吾岂不知自己何时失忆。”
众人一震,惊愕地看向无我公子。无我公子垂下眼眸,虚握的增灵器随风消散。
“你失败了,但你并没失望。”雁王凝视无我公子道,“莫非……这才是你期待的结果?”
“天意如此,失望只会突显软弱。”无我公子淡淡回答道,“但是我输了,大智慧更没赢。在她心里,你仍比不上俏如来。”
“天意会证明我是正确。”苍越孤鸣看向明渊凰,语气不自觉放得轻柔,“渊凰,我们回去吧。”
捕捉到一丝微妙,雁王眸中闪过异色。随即,他瞥了一眼俏如来,悄然消失。
明渊凰微微颔首,就要离去。此时,俏如来忽然叫住她:“凰儿。”
女人应声回眸,片刻后,又转了回去。看到她的眼神,俏如来心中了然,既是无可挽回,无需再挽回。
“俏如来……”看着沉默的俏如来,锦烟霞不由关心道。
“不用担心,俏如来无事。”俏如来冷静地指挥众人,“现在先将师相安置妥善,你们三人也必须疗伤。”
俏如来走到北冥觞附近,弯腰解开了他的穴道:“太子,你还好吗?”
北冥觞颤颤巍巍地站起。看着地上的锦囊与欲星移,他一时难以相信这一切。
“做得很好。”
“啊……”听到雁王的声音,北冥觞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年轻的太子惊慌得满头大汗。
雁王拿着三项王骨走来,无视锦烟霞与梦虬孙的戒备,将狼王爪与文帝剑递出。无我公子没有伸手去接,仍是低头注视着地面。
“嗯?”雁王用剑一戳他的腰腹,无我公子竟是笔直前栽,砰然倒在地上。
“无我公子!”锦烟霞惊异地冲上前,检查无我公子的鼻息,“他晕过去了……”
雁王忍不住蹙起俊眉。他将两项王骨放下,拎着墨狂走向俏如来:“记得,收回你的东西。”
俏如来默然接过墨狂。
“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我。”
待雁王走远,梦虬孙迷糊地挠了挠头:“看到鬼,为什么雁王会帮助我们啊?”
“伤患要紧,众人先回去吧。”俏如来背起无我公子,看向唯一没受伤的人,“太子,师相就劳烦你了。”
回到地门境界,明渊凰与苍越孤鸣无言并行。
“不问我吗?”苍越孤鸣突然停下脚步,“不问我,为何改变你的记忆?”
明渊凰摇了摇头:“我更想知晓,大智慧为何亲自出马?”
苍越孤鸣垂眸不语,他没办法说,他与雁王合作,控制了北冥觞,阻止她恢复记忆。
“你不说,吾也能猜到。”明渊凰侧头看着苍越孤鸣,“是雁王吧,他就是你讲过,纯粹的黑暗。”
苍越孤鸣惊讶地转过脸:“你的记忆……”
“关于地门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包括你与缺舟多次改变吾的记忆。”
“抱歉,没能给你最完美的记忆。”
“你做不到,因为世上本无完美。”明渊凰露出平淡的微笑,“完美是境界,而境界无极限。如果谁找到极限,那一定不是极限,不完美。任何不完美都是瑕疵,所以吾说,你做不到。”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会质疑?”
“有瑕疵就有质疑,有质疑就有追寻。”明渊凰对上苍越孤鸣的眼眸,那透彻的眼神仿佛在看他人,“如果,你不能让吾放下,那就只有自己放下。”
“放下……”
无水汪洋,缺舟放下横在唇边的天人笛。望着眼前天高云阔的景象,他忽而回忆起念荼罗的话。
『罢了,各有各的缘法;罢了,自顾尚且不暇;罢了,此身已了,何必牵挂。』
“守关者……唉。”
感觉质疑加深,苍越孤鸣恼怒地传念道:“(缺舟,你又在质疑什么?银娥所作的选择,还不够让你醒悟吗?)”
“奈何沉沦,自顾……不暇。”
“发生何事了?”明渊凰敏锐地询问道,“你神色不悦。”
“无事,我只是……想到雁王,他欺骗了我。”苍越孤鸣看向明渊凰,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幸好,你最终回到地门。我……很高兴。”
“大智慧这样说,实在让渊凰过意不去。”明渊凰一脸纠结地说道,“明明我擅离职守,帮助俏如来脱逃。大智慧非但不怪,还亲自带我回来。身为眷属,却总是这样任性,真是羞愧。”
“无妨,我不介意。”苍越孤鸣努力压抑嘴角,勉强维持着庄重的神情,“你可以任性,只要不再离开。”
“那你……能不能不改变我的记忆?”明渊凰抬眼与苍越孤鸣对视,“吾,想了解最真实的地门,还有,你们。”
苍越孤鸣猛然怔住,内心天人交战。明知不能轻放,他还是取出了血戮:“我不会再改变你的记忆。这口血戮,我该还你。”
“不用了。”明渊凰勾起温和的笑意,“此剑,用不上。如果这能让你安心,如果地门真能和平,吾大可不用剑,用琴。”
“用……琴。”大概是苍越孤鸣念错,他将“琴”念成了“情”。
“有机会,请大智慧一品渊凰琴艺。”
“我会期待。”苍越孤鸣看着手中的血戮,“只是誓愿未成,纵有闲暇,也无心欣赏。待众生渡尽、罪业终止,只怕要叨扰千万曲。”
“只消一曲。”
“这一曲暂且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