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座的第一天,年时川把她的护照拿了回来。
年依惊讶问:“这个不是得本人去取?”
“你丛叔叔,还记得么?”年时川说:“他儿子在出入境管理处工作,我让他关注着,今天下来了人家亲自跑一趟给送来的。”
“记得的,他儿子不是读军校的?”第一次拿到护照的小姑娘新奇的把小本本翻来覆去的看,最后下结论:“这照片照得不好看呀。”
“记得倒听清楚。”年时川说,想到那小伙子今天吞吞吐吐,问能不能要年依的联系方式,他一个做长辈的不好回绝,只得把对方的电话号码先要了过来,承诺会帮忙转交给年依,至少掌握主动权。现在的年轻人,太轻浮,看一张照片就想把人约出去。
想到这,他一把拽过扔到沙发靠背上的外衣,从内袋里掏出一张折了两折的纸,打开扔茶几上,“小丛托我把电话号转交给你,可能想放假喊你一块出去玩。”小伙子倒是实在,把电话号Q、Q号和单位电话号都写上了,就是字不怎么样,字如其人,这人需要考察。
年依还在翻看护照空白页,没看那张纸,随口问:“他怎么不直接要我电话号?”说完,她极快的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没直接把她电话号码给出去?她大胆猜测,他心底里也是不希望有别的男生和她接触的吧。
有了这个猜测,年依手里翻护照的动作慢了下来,偷偷观察年时川的神情,后者打开电视机收看财经新闻,目不斜视的扔给她一句:“我怎么知道。”
就嘴硬吧。年依放下护照,凑过去,跪坐在他腿边的手工地毯上,朝那纸看了一眼,拿出手机来说:“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打电话怪尴尬的,先加个Q、Q号吧。”
年时川像没听见似的,过一会儿,新闻告一段落,他才嘱咐:“说话注意着点,人家二十六七了,也许奔着结婚去的。”
“哦。”年依挑挑眉,“难为人家看了我那么难看的证件照还想约我。”
“你还想多好看?”年时川瞥她一眼,一连换了好几个频道,除了综艺偶像剧,就是保健品广告,聒噪。他感觉她没听明白,于是又强调了一遍:“你把书读完了,最起码四年,要没那个意思,别耽误人家。”
年依终于破功,把那纸团一团扔了垃圾桶,乐不可支:“我逗你的,我跟他出去有什么好玩的,又不熟。”
年时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你这个年纪,接人待物该长点心眼了,小叔在旁边的时候能提醒你,你自己的时候就要多看多想,别急着做决定。”
“哎呀我知道了呀,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年依像小狗一样晃着他大腿,他把频道重新调回财经新闻,听“准备金率下调”也能听得嘴角上扬。
“老实点,坐没个坐相。”
“还不是你给我惹的麻烦?好好的等着人家通知就不行?非得搞特权。”年依假装埋怨。
年时川好半天没吱声,等新闻演完了,才说:“过一阵更热了,你受得了?而且,早点走还能赶上你二十岁生日。”
“真的啊!”年依赶紧拿起手机翻日历,她过农历生日,今年比往年早好多天。
年依吃着晚饭,听他打电话一个一个的交代工作,他到了三十岁,就开始有计划的减少晚餐的用量,这老男人开始养生了。
最后一通电话,那端应该是池敏青,他与池敏青说话的口吻,和别人还是有些不同的,具体是怎样的不同,年依说不清楚,但她就是一听就能感觉出来。
他背对着客厅站在落地窗那里,身姿挺拔修长,时间似乎忘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池敏青不知道在那边说了什么,他蹙眉从玻璃窗里看了她一眼,说:“你去干什么,几天就回来了。”随后神色恢复如常,继续叮嘱:“年华国际的小林经理你盯着点,她刚来,脸皮子薄,餐饮那边有招待工作的时候,别什么人都往里放,还有工程部的老王,那通顶层办公室的电梯一个礼拜修了三次……”
这次出去,真的只有他和她,令人期待的旅行。
出发日期是两天后的下午,旅游旺季,去她说的那地方,只有晚间航班。
两个对物欲没追求的人行李精简到只有一只二十寸行李箱,由男士拎着,一路上了飞机,此外,年时川提前换了许多当地现金,和护照等证件一起,装进年依本就不大的小双肩背包内袋里,各司其职,绝妙的配合。
飞机起飞,不断的爬升,终于进入平流层,稳定航行。客舱内多是出游的旅人,情绪兴奋,因此夜半时分,还有细小的交流声。年依也想说说话,可他上了飞机很快就闭着眼休息了,不知道睡没睡着,他这些天一直在赶工作进度,为了挤出这几天时间,应该很累。
她不再不停的看他,将头转向窗外,深蓝近乎黑暗的天空,他们穿梭在云海上方,这个高度,是离地面近一些,还是离太空近一些呢,年依对天文学毫无了解,胡乱想象一会儿,没有答案,只得作罢。
“想说什么?”身边的人忽然开口。
他没睡,养神,睡不着,抵达目的地时是凌晨一点,令人头疼的时间,还有小姑娘时而看过来的目光,欲言又止的模样,闭着眼他也能感觉得到。
“啊?”年依嘴唇动了动,突然问不出来了,直接问会不会太戳人痛处?“你怕不怕长途飞行?我感觉还是陆地交通工具踏实些。”她含蓄道,实则想了解他是否有心理阴影。
“不怕。”他低声答,重新闭眼,知道她指的是兄嫂的事故。
“那为什么之前你出差,只要不是十分赶时间,都用别的交通工具?”年依又问,尽管刚刚他眼底那些细小的红血丝提醒她不该再缠着他说话了,她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他半天没吱声,年依以为他睡着了,为他展开薄毯,轻轻搭在胸口以下,又往胳膊底下掖严实一点,尽量不碰到他颈部的皮肤,毕竟他们这点类似,都有些轻微洁癖。
等她悄无声息的做完这些,他好像眯了一小会儿清醒了些,用两人耳语的音量,慢半拍的回答了刚才的问题:“依依,我们现在在一块,死了就死了。”
年依去捂他的嘴,“你乱说什么!”
她还留恋着他下巴上有些许胡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