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她是个好说话的,也不去求昆图斯了,转而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舒徽妜。
“东方有句话叫‘子不教,父之过’,你们若真觉得这般大的孩子还小,就更要对他严加管教,不要想着长大了就会懂事,你们若是不教,他又如何懂事呢?”
或许贾维斯就是个例子,华伦疏忽了对他的教育,母亲死后整个索戈利堡里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管他,这才导致了他那蛮横自我的性格。
“可......”妇人还想反驳,昆图斯的剑就已经在鲍勃颈上划出了血痕,她更是泪流满面。
她与丈夫年近四十才生下了这样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一点苦头都没让他吃过,在外面玩闹时犯了事,他们也会出面为鲍勃解决所惹下的麻烦事。
她从未想过鲍勃会招惹到屠龙者,更没想到一向只在村子里和玩伴们嬉闹的儿子会在别人的水中下药。
在她的记忆里,鲍勃不久前都还只是一个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小婴儿,他来得很不容易,夫妻俩也都十分珍惜,他们做了一辈子活,攒下了不少积蓄,就算鲍勃不愿劳动也可以将他养大,让他吃穿不愁,所以他们夫妻俩也从没想过孩子终有长大的一天。
她怎么会不知道给人下药是不对的呢?她只是不愿意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而已。
“是我们的问题,我们过去没教育好他,可现在事已至此,能不能请您给我们一个挽回的机会?”男人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他不一定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但眼下除了这么说也没有别的办法。
昆图斯倒是没再继续伤害鲍勃,只是说:“我朋友是马特莱纳富商的儿子,他们家愿不愿意和解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是被马特莱纳的富商雇人追杀,还是去领主那里自行请罪。”
在葛西利亚的律法里,杀人偿命,且只要证据充足,是可以私下了结的。昆图斯给的这两个选择都是死路一条,男人这也才真正体会到了绝望。
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在干什么呢?
每天都在不停地劳作,田地里没活可干的时候就进城帮人跑腿,他只想能多攒些钱,要是以后鲍勃没有收入来源,也不至于饿死在家里。
他教过这个眼看着的确已经不小了的儿子什么呢?
村子里没人读过书,也没人认识字,除非有钱送孩子进城去,否则在这里教孩子的都是如何种庄稼,如何拉马车。
他确如那位东方人所说,总觉得只要鲍勃长大了,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得和自己一样,成为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娶妻生子然后在田地里度过一生。
屠龙者会杀怪物,东方人会讲道理,他们都不是他这样的人,他抡得起锄头却拿不了剑,他能说一口流利的西大洲话却讲不出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这样的他就算死在领主的断头台之下,也不会改变什么,他愿意替儿子顶罪,一命换一命。可自己的妻子又该怎么办呢?如果鲍勃再惹出这样的事,是不是就该轮到她了?
男人的双腿像是忽然失了力道一般,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他捂着脸流下泪来,妻子不解地望向他,就连地上被吓得半死的儿子也震惊于他的举动。
舒徽妜有些于心不忍,却见昆图斯也收剑入鞘。
“生在尼德卡算你们走运,那些偏远的边境城市里,你们家这个一百次也不够死的。”昆图斯冷眼看着这一家人,“或许这个世道不需要好人,但又蠢又坏的只会死得更快。”
“去跟那些被你的肆意妄为伤害过的人道歉,如果他们都原谅你,我就不杀你。”昆图斯踢了一脚地上冷得发抖的鲍勃,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昆图斯当然不会在这里等着鲍勃跟他汇报谁原谅了他而谁没有,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见这个人一面,他要他一辈子都活在或许可能会因为自己一句话一个举动而让屠龙者追杀的恐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