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影……该不会是……
早就做好兴师问罪打算的星宸悚然一惊,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另一边,玉凳上的“男人”也因异响惊醒,猛然转过身。在看见星宸面容的刹那,他的瞳仁微微一缩,即刻出声质询,话音里甚至带上了半分震惊。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这不可能!”
星宸冷冷一笑,也不客气,上前拖过玉凳就大摇大摆地坐下,同样双手托起腮,表情相当耐人寻味地望着他。
“哟,本公主应该说,是出乎意料…还是毫不意外呢?”
“你……”
“好久不见,南极长生大帝。”
…………
星华自入定中醒来,脑袋里空空的,仿佛缺了什么。
“嗯?”
手、肩、颈、脸、五官、发、腹、腿、脚,作为一个女神仙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都没有。那股空落感是怎么回事?她究竟缺少了什么?
星华从床榻边缘支撑着,缓缓起身,入目还是傒城居所的景象。星宸与有莲之间的对话,她虽入定,也留了一只耳旁听,她大多都知道。
也就那么回事。
顾清风…也就那么回事而已。
“宸,你在何处?”
星华去脑海里逛了一圈,约莫还想同她仔细探讨此问。随即,她就察觉出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星宸呢?
…………
无风之地,将两人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震惊么?惧怕么?算无遗策的南极长生大帝也有算不准的时候?”
星宸换上了一副名为“得意”的音容笑貌。她也未起身,股下连着玉凳,玉足轻轻一蹬,就绕着南极长生大帝及石桌转了几圈。
一圈、两圈、三圈。
南极长生大帝额角爆起了一条青筋。
“够了。停下!”
噼啪!
雷霆清脆的嗡鸣,在石凳下响起。那一瞬,星宸发觉原本平滑的石凳与地面相接之处,骤然迸发出巨大的阻滞感。尚未及反应,就凭着惯性从玉凳上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
呼呼的假“风声”在耳畔响起。这幅画可不算大,只要飞得稍微远些就是画的边界。界外虚空正是星宸来时坠落的黑暗。星宸本还以为南极长生大帝再如何也不会暗算她,毕竟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可谈。
这下可好,玩脱了。
星宸哀叹一声,依照惯例闭上眼,抬起右手直捣太阳穴。她反正是不相信南极长生大帝会救她,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不是么?
什么记忆长河?什么泡影漩涡?那都是分情轮回诀的产物!都是他在作妖!
不明真相的星宸自顾自地在心里下了判断。
“嗯?”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星宸睁开眼,缓缓扭头,无言望向右手上束缚着的一道电光。另一边,南极长生大帝飘在虚空里,金容赫日,长袍翩跹,神明光相徐徐映射在脑后。除去那面沉如水的严肃,一如他们的初见。
十方雷霆起,在星宸周身化作灼灼胄铠,将她拉回画中。
“你同天上那位分魂一样,可真难伺候。”
南极长生大帝的话音颇为无奈。
星宸在电光的束缚下飘到南极长生大帝身前,从旁看来就好像一只任其鱼肉的羔羊。但她早已在遍布周身的虚空中凝出了一道坚冰,将雷霆隔绝在外。
“这么说,本公主是否可以视作——你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
星宸从平躺状立起,脚下坚冰凝结,同样站立在虚空中,与南极长生大帝平齐。两仙对视的刹那,若有雷霆万钧、寒冰霜华,于视线所及之处迸发对撞。
这算是她以“星宸”之名,在此番轮回里,第一次与他正面交锋。
“不,幕后主使并非本君。但本君承认,将她的回忆引导向了对本君有利的方向。”
南极长生大帝倒也坦诚,见当面撞破,未有巧言令色:“你想知道甚?想让本君从何谈起?”
“哎,我说……”
星宸唇角微微上扬,捂住一只瞪得有些发涩的眼:“你算计了本公主那不省心的妹妹,还这么义正严词,好个恬不知耻的嘴脸!”
“本公主不需要你狡辩什么,先打一架再说!打赢了本公主,我等就坐下来谈!正巧,星华妹妹的百星华月咒就快完成了。从前只拿凡人试过武技,真正的仙法、星辉与剑技融合的咒术,我等三分尚无一星尝试过。”
星宸的笑容更为灿烂了,但仅是“从她的脸上笑出来”这一点,就显得毛骨悚然。
“这幅画太单薄了,你不是有那什么…乾坤牌?山海牌?记不清了。去那里打,不会殃及华妹妹的记忆。你看如何?”
当一个没有笑容的人笑了,再排除演戏的可能,要么就是疯,要么就是狂。
“……”
长久的沉默过后,南极长生大帝额角的青筋又多了一根。他攥起了拳头,一阵细密的雷霆自虚空织成网,似树冠向上延伸而去。
他开始无奈,他开始抱怨。
“你们星家是不是有甚祖传的‘打架’癖好?一言不合就杀一架?星宙是,星极是,星华也是。至于你和星歌,嘁…本君不得不承认,你们不愧身出同源。星歌才在天上同流苏打了一架,半死不活的回来了,救她还颇废了本君一番功夫。你也想如此?”
“不想。怎么?还要本公主感激涕零您老为那小妹妹费心?另则,喜好打架,本公主很自豪,多谢夸奖。”
星宸对他扮了个鬼脸。与星歌的可爱相比,星宸这鬼脸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协调,嘲讽与杀伤能力算是满了。
“此为回忆里的回忆,轮回中的轮回。你这位始作俑者怎会不知?”
星宸脸上——“得意”面具,“无赖”面具
“就算死在你手里或自戕几百几千回,本公主也仅会从傒城床榻上醒来。反正都知道如何来这里,不成就明晚再战,烦也要将你烦死!”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