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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戈多(1 / 2)

你在干什么?

我在等待戈多。

他什么时候来?

我不知道。

我是在等待我的戈多,我却真的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

他告诉过我,他会来,让我在这里等他。

我答应他,等他。

我毫无指望的等着我的戈多,

这种等待注定是漫长的,

我在深似地狱的没完没了的夜里等待,

生怕在哪个没有星光的夜里就会迷失了方向,

开始是等待,

后来我发现,等待成为了习惯。

——贝克特《等待戈多》

【等待戈多】

诸伏高明再一次见到月歌青城的时候,她穿着一条绿色绸缎面吊带连衣裙,v领开的很深,鬈发抿得整整齐齐綰在脑后,白色披肩下露出一段白皙光洁的裸背。

栗色鬈发的女人把手提袋放在餐桌上,披肩随手取下挂在椅背上,转身时诸伏高明还站在门口。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时也穿着白衬衫,领带的下缘规整地别在衬衫的门襟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真的不知道他这样是穿给谁看的。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说这话时带着点怨言和委屈。

“辖区的工作很忙。”诸伏高明慢慢走进来,深蓝色眸子躲避着,想用一个拙劣的借口盖住两人之间不能见光的裂痕。

“我听警视厅的同事说你受伤了。”警视厅和新野署联合追捕犯时诸伏高明为了逮捕嫌犯竟抓着他一起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她其实有点想象不到他当时的样子,按道理来讲那个脏兮兮的男人撞向他时他应该会下意识地躲开,可是他没有,他抓住了那个逃犯,却没能将他制服,于是两人一起从山坡上滚落,在扭打中诸伏高明成功把嫌犯和自己拷在了一起。结果可想而知,青城有些遗憾自己错过了诸伏高明那个狼狈的样子,她很想看他衣服和头发被揉皱的样子。

“多谢你,其实不是很严重。”诸伏高明用他惯常的清冷高傲的调子回答,这个时候就更像是在伪装了,他一般不会对晚辈拿架子,但是他要对青城很冷淡才能掩饰住内心的尴尬和慌乱。

“没关系,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那双清透的深琥珀色眼睛望着他,干净柔软。“帮你带了晚餐。”

高明思考着怎么委婉地拒绝,青城从袋子里拿出保温餐盒,里面有寿司,豆腐蒸蛋和味增汤。

“谢谢你,但是我不喜欢晚上吃寿司。”

她却并没有停下来,“你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长而上挑的眉颤了一下,嘴唇上的八字胡也跟着颤了一下。他嘴角抽动着问,“可以停下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吗?”青城抬起头,望向高明的眼眸中带着刻意的寡情和凉薄。“我确实喜欢你,诸伏先生。但是不多,我只喜欢你的眼睛。”她微微勾起嘴角,薄唇抿出的笑意像刀锋一般刻薄,一直映到她的眼底。

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吗?

他咀嚼着这句话,心里顿时变得酸涩沉重。

他知道,她只是来看景光的哥哥。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景光的哥哥,她不会喜欢他,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他。

所以这大概是一条解不开的莫比乌斯环,她只是想待在景光长大的房子,和十几年前就认识的人一起怀念那个可怜的生死未卜的男人。

高明叹了一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叹息似的说:“多谢款待。”

他吃饭的时候坐的也很板正,青城坐在他对面,看着男人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张开,味增汤淡金色的油花留在他嘴唇上,就像涂了一层薄釉。他的嘴唇总是很迷人,让她忍不住想要站起来隔着餐桌探过身去用舌尖去舔那层淡淡的油花。

她舔了舔嘴唇,这样想着,却并没有行动。现在天都还没有黑透,连舞会开场的时间都算不上。

“你会看现代主义文学吗?”青城问道。

“大学的时候看过。”

“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待的人*。”她望着他,缓慢地念出那句对白,“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脚出了毛病,反倒责怪靴子*。”

高明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那么我们需要忏悔吗?*”

“忏悔什么?”

他放下汤匙,在餐桌旁坐得更直,仿佛是警局的侦讯室,又像是他们已经死了,平等坦荡地坐在上帝面前,等待着即将降临的审判。

“有两个贼,和救世主一起被钉在十字架上,一个贼得救了,另一个贼万劫不复*。”他的声音迟缓,低沉,还是那个儒雅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了曾经雄姿英发的气势,而是变得沉重,像一张老旧的磨损的唱片,疲惫地演绎着早已经被世人遗忘的曲子。

对面的女人笑了一下,嘴角凉薄,“没有人会得救,我们都会万劫不复。——所以我应该骂救世主吗?”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你不要再来了。”

“可是我们在等待戈多。”

女人不假思索的回答让诸伏高明陷入了沉默。

我们在等待戈多。

等待那个,无论时间轴重复循环多少次,都永远不会再出现的戈多。

“戈多在路上被耽搁了。”诸伏高明喃喃着。“雨夹雪的天,总是很容易被耽搁的。*”

他这样说着,然后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在沉默中他们吃完了晚餐,山风偶尔吹过庭院,院中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枝叶敲打着二楼的窗棂。诸伏高明抬起头,望向消散在天边的夕阳和渐次沉下的夜色,夜空被染成纯粹的黑色,窗玻璃上反射着吊灯白色的光芒,和餐桌旁他们两人模糊的影子。

时钟哒哒地走动,在前进的时间里他却恍惚看到数十年前他映在窗玻璃上的影子。在这样的夏天的夜晚,暖而轻的夜风穿堂而过,穿过他的黑发和弟弟柔软的深褐色胎发。那个时候景光年纪很小,却很乖巧,安静地偎在哥哥怀里,听他用温柔的嗓音念他最喜欢的那些诗词。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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