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女士的命令当然必须执行，不过也多亏陈女士的说一不二，靳泠总算是从压力中缓一口气了。
回到家，陈女士已经做好了晚饭，就等她了。
靳父坐在餐桌边，看见她就高兴地招手：“小泠，你来的时机正好，快坐下吃饭吧。”
洗干净的碗筷已经摆好了。
陈女士似乎只是十分顺便地看了她一眼，靳泠还是马上乖巧地坐下了。
吃饭时，靳泠抬眸看看她爸又看看她妈，两人都是端的一副平和又儒雅的样子，那她妈妈在电话里那火急火燎的语气和态度是怎么回事？她还以为两个人在家里大吵了一架。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也许陈女士就是担心她压力太大吧。
吃完了饭，靳父自己一人去二楼的书房待着了。
母女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靳泠搓着自己的手指：“妈，要不我先回去了，你们早点睡。”
“不急。”说着一把伸手将靳泠拉回了座位，“妈妈跟你说过的留校任教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靳泠埋头：“妈，我不想。”
陈女士沉默了一下，温温柔柔地询问：“你们院长给了你一个推荐名额，这是件好事，到时候真参展了那就更好！不过，小泠，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像我说的，留校任教也是一条好出路，而且我问过条件了，你是绝对符合的。”
靳泠：“和我参不参加摄影展有什么关系？”
陈女士：“我的意思是就算不参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不要有压力。”
靳泠：“但我并不想按照你安排的路线走。”
陈女士：“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妈妈的苦心呢？”眉头轻结，语调轻软却又夹着许多的委屈。
靳泠：“你不要因为你自己是留校任教，就觉得留校最好，我的人生的路应该由我自己闯！”
陈女士似乎被她忽然增强的音量吓到了，平静了一会，道：“有骨气是好事情。只是，我是在了解现实的基础上同你讨论。摄影专业出去后，你想做什么？跑前跑后拍商业杂志片的摄影助理？还是流浪在荒郊野外的隐士高人？留校就是最好的出路，有多少人想留都留不下来。”
靳泠：“所以妈是因为不想做小儿美术老师才留校的吧？”
*
刚一出家门，靳泠就后悔了。
陈女士说话向来轻声细语，也从不发脾气，靳泠与她说话也从来没像今晚这样暴躁过。也许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照片，在焦虑的状态下不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莽撞。
所以她才刚夺门而出便后悔了，被凉凉的夜风一吹，便生出悔意，方才实在不应该那样对妈妈说话，也不应该一声道别不说就摔门出来。
但这个时候回头，心中执拗又不愿意答应。
还是改日吧，明日再送点鲜花给妈妈，但留校的事情她还是不想做的。
心中烦闷，靳泠回宿舍背起相机又离开了学校。
如今天色还不算晚，她背着相机，乘坐地铁，来到了这座城市中心最为繁忙的十字路口。
这里人来人往，步履匆忙，是快速观察形形色色各种不同的人的最佳地点。
她站在路边举着相机看着取景框中的来往人群放空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想拍什么。
忽然一声“靳泠？”将她唤回了现实。
取景框里是熟悉了无数次的优秀脸庞，她几乎是本能地按下了快门。
她若无其事收起相机：“蔺学长，好巧。”
蔺璟坐在车内指了指街对面的连锁便利店：“待会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蔺璟还要约她，但怎么能拒绝呢：“待会见。”
她等着红绿灯，抱着略显沉重的相机奔到对面，一路跑进便利店里坐下。
他没那么快到，也是在这个时候，靳泠才有时间调出了刚刚拍下的那张。
虚化的霓虹之上，他坐在车内，微微侧头往车窗外看，与她对视了，嘴角泛起的笑意看起来是那么真实。
蔺学长的颜值令整张照片的亮度都高了一个等级。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刚刚拍到好照片了吗？”一语惊醒靳泠。
她火速关掉相机：“什么也没拍到，可惜。”
靳泠抬头看向蔺璟，真诚的目光佐证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蔺璟嘴角含笑，没有马上坐下来，而是先去了柜台点了一份关东煮，每一样都来两份。
靳泠：蔺学长要来这里就是为了关东煮吗？
她默默将相机放在桌面，打算等学长过来坐好了，她也去买一份试试。
蔺璟端着超满的关东煮站在她身侧，笑出声来：“你介意我挪一下你的相机吗？”
靳泠松开手，将两手放在膝盖上，十分乖巧：“不介意。”
蔺璟上手将相机挪远了一些——离她远了一些，而后将那碗超满的关东煮放在了她面前的桌面上。
“我请你吃。”
握着竹签的靳泠，思绪有些飘：这样的画面是不是有些熟悉？女主角坐在路边吃着男主角买的关东煮，男主角坐在旁边专注地看着女主，眼中仿佛只有女主一人……
靳泠视线轻移落在身侧——对视了！马上转回来。
脸有些烫但是——蔺学长应该只是比较关照后辈吧，毕竟学长人那么好。
蔺璟主动开口：“怎么这么晚了还自己一个人出来拍照？”平淡无奇的日常询问一般。
靳泠便将参展名额推荐的事情说了。
蔺璟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温柔而又坚定地鼓励她：“学妹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照片，我相信你的能力。”
他说的坚定又有力，靳泠心上便软塌了一角，忍不住又将留校的事情倾诉给他还问了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蔺璟答道：“我会选择自己想做的。靳泠，你想清楚你最想要怎么做了吗？”
靳泠垂头：“对不起，蔺学长。”
蔺璟将手按在她的头顶：“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也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