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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1 / 2)

安隅多次立于大明宫玉阶高处,在夜间远望长安城的康烟街衢,即便隔着夜色来看,它也是热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万家灯火通明一片,是楼堂馆所鳞次栉比。

上元节当晚,全城免除宵禁,万事万物繁华喧沸,与去年此时剑南叛乱带来的萧条景象反差鲜明。

融于市井坊间反观大明宫,它是蟾宫下的万顷琉璃。安隅身着胡服男装,长袍下一双乌皮靴悠然踱步,腰间革带上悬垂环佩香囊,一步一漾,荡出波浪。

来往无数过客,他们不能为她指点迷津,却能让她暂时抛却烦忧。置身纷纷攘攘,失去冠冕头衔,她不是皇后,她是沉迷放纵的一粒红尘。

俗世喧嚣,何不美哉。

专门空着肚子,买街边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小食吃。玉露团在舌尖上涂抹酥甜,围观人群中听一场小戏。

只见那女伶戴凤冠,头插下垂玉珠步摇,宽袖扬起,一对花绣鸾凤展翅高飞,唱到:“城下来者何人?”

男伶戴介巾帻,身穿裲裆盔甲,持戟唱道:“臣乃泾阳兵曹参军事尤勇,娘娘快开明德门,待臣等赤胆忠心护长安!”

安隅的脸成了熟透的虾,没呆多久就尴尬逃离,烟敛跟在她身后乐开了花:“娘娘在坊间被传颂成大英雄了!”

在这座城里找到一丝归属感,她终于忍不住笑。

还没笑够,有人与她擦肩而过,腰间的承露囊被一把拽了去。安隅凝结笑意,反应过来回身去追,攥住对方手肘拉其回身,呵斥道:“还给我。”

一张熟悉的面孔回眸望向她,海海人间,与他相遇,怎么可能是巧合?

俩人都戴皂纱幞头,眄睐间,两双短角帽翅燕尾一样轻轻摇曳,飞越无过往行人的肩头。

算了,不去计较。太平盛世,烟火人间,他也是其中的一景。

“秦怀业,不好好在宫内当你的皇帝,上外面来做小偷?”

“朕的皇后丢了,我出宫来找她。去年答应她出宫看灯笼,没能实现,今年来还账。”

笑意在他脸上浮现,今夜看来格外清逸翛然,似能淘净耳际喧闹。安隅把刚刚买到的同心生结脯让给他吃,他高昂头颅,傲气凛然,“我要你喂。”

安隅挑了只肥厚的肉结子递到他唇边,皇帝心满意足地吞下,抬手在她鼻梁上轻轻打了个榧子,“我还要。”

安隅被缠得无奈,又喂他一个,他还要。她把一整袋肉脯打成的同心结推进他怀里,合掌拍掉手上的肉渣,没好气地道:“自食其力。”

她继续往前走,余光里他跟上来,腰间绀玉带上别有从她身上夺来的承露囊。“秦怀业,”她借着人流攒动骂他,“你就是个强盗,什么都爱抢。”

他听得一清二楚,忽略她话语深处的暗讽,持续嚣张作恶:“这位公子年轻貌美,俊秀无双,我盗了去做皇后如何?”

“秦怀业,”安隅不禁握拳扑打他外臂,“你脸皮越来越厚了,真不害臊!”

他凑近她耳语:“安安这膀子力气,若用到床上多好。”话落,潇洒背手,撤退隐没人潮中,留她在原地面红耳赤。

“秦怀业!你站住!”她急急追,他速速逃,摩肩接踵人群中展开一场追逐游戏。

追到一个摊位前才将他擒住,皇帝任由她拽住袖子,却对摊位上售卖的物品入了迷,拿起一件手里掂了掂,然后把手中凉意贴到她脸上。

安隅拨开看清真容,再瞥一眼摊位上的器物,瞬间恼羞成怒,他垂眼握着一截玉柱欣赏,一边同她商量:“你不喜欢我的,我用这个伺候你行么?安安喜欢什么材质的?”

安隅背过身,沐浴在荒诞夜色下,她只想仰天长啸。天宫一声炸响,脚下的整个疆域都在颤动。肩侧他靠近过来,握紧她的手,烟火在两人眸中一遍又一遍上演。

繁华盛开,人声鼎沸,他看向她,捧握住她的脸,碌碌人海中,取一片静,相互靠近,交换彼此心跳。

乌纱下的半边皎月美艳不可方物,一双瞳仁被花火镶边,在眼睫的间隙里醺然迷离,他肆意横行,让她醉得更彻底。

摆脱他的纠缠,喘上一口气。他趁虚而入,欲拿满目深情降服,“安安,你……”

“怀业,别……”她唇绽樱桃,微微喘息,破他的局,“今宵只可谈风月,不谈其它,好么?”

一笑倾城,她就是说日出西而东落,便也认了。

找一个小贩,点一盏祈天灯,一面他提“合境平安”,一面她写“百岁无忧”,昂首看那份祝愿靠近无边风月。

然而转折很快出现,打碎花好月圆,良辰美景,推进烂俗断肠桥段。

三人三马远奔而来,人群中劈开一条坦途,马臀上烙印“飞”字,军中用马,八百里加急。

人潮汹涌,开始慌乱,有百姓忍不住吆喝:“军爷,哪里来的急报?”

“沧州急报!速速开路让行!当心踩踏!”雷霆马蹄声中,留下一声急喝回应。

无数便衣侍卫从暗处现身,护在帝后身侧。她的手指在他掌心瑟瑟发抖,皇帝握紧,肃声命令:“回宫,通知京兆府,即刻宵禁。”

人群在不安中相互推搡,她抱紧他的臂膀在大浪中颠簸,避进一条寂静街巷,巷口驶入一辆小驾。

坐进车厢内,安隅有些失控,不住地打冷颤,皇帝拥她入怀,吻她额心,“别怕,有朕在,不会有事。”

“我近日总做噩梦,”安隅贴紧他胸前龙头绣阖上眼,心口发痛,“我总梦见家里,梦见不好的事情。”

“今后别再这般要强了,”皇帝取下汗巾擦她额头冷汗,安慰道:“早些告诉朕,朕替你分担。刚刚传送军报的来人不是烽堠上的,不论沧州发生什么,应该与战事无关,你信朕。”

然而那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无论何事都是情况危机的事。

马车一路飞驰返回大明宫,入了宜政殿开封沧州急报,天颜一时凝重。

“跪禀陛下金安:

正月七日沧州突发瘟疫,三日内死亡数千,疫疾原因正在查探,骤不及防,十万火急,渤海附近,必有一番大风浪。恳请圣上下令封锁各大海关,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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