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移开。
他垂头半蹲身子,将那因饱食过量而浮在池面的鱼儿捞出,指着那些肚皮胀大的鱼,又指向自己,嘴唇张开。
没有声音发出,木翩落只能通过他的嘴唇张合形状来推测。
【一样吗】
没等木翩落从愣神中恢复,他起身自不远处的树下拾起一截断枝,来到木翩落旁边的沙地,就着断枝,缓慢书写。
这段日子,他都有在学习认字,写起来并不困难。
没多久,一行字出现在木翩落的视野中。
【你当我也是鱼】
“不,没有。”木翩落连忙出声否认,对方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大的反应。
她面色紧张地答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更好的人生,或许我的做法不算多好。”
这也是木翩落能想到的唯二办法。
捏着树枝的手臂一顿,抬眸看来,眸底的情绪如深蓝大海般平静无波,却也难以捉摸。
【你说过让我留下】
“佛修毕竟情况不同。”现下只有二人在,木翩落老实回答,“我在其他宗门里有相识的人,或许你去了会有所……”
【不去】不等木翩落说完,他立即表明态度。
“那你先待上一两年,再下山也行。”
当初是她考虑不周,因他瞧着十四五岁的模样,她便将他当小孩看,却忘记她无法将人永远留在身边。
【下山为什么】他看来并不满意这个结果,继续书写追问。
“你还小,长大了总会想着认识多些人,做自己喜欢的事,甚至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组建家庭……”
可惜她就没机会了。
木翩落曾幻想过美好的大学生活,比如甜甜的恋爱。
但现在,以她的佛子身份,是如何也不可能的。
沉浸在无边伤感的她,没有留意到对方朝她瞥来的眼神。
【我不会】
【留下 和你一起不行吗】
看到这些字的木翩落差点没气笑:“罢了,等你再大些,你就会只想着老婆热炕头。”就像魔尊薛无。
木翩落暗自撇了撇唇角,觉得对方是在说傻话,一副料定他将来会变卦的模样。
她哪里晓得面前这个所谓的少年大她不知多少岁,可以说是祖宗辈的祖宗。
转眼大比将近,出行当日,晴空万里,偶有微风吹过。
木翩落换好新作的僧服袈裟,来到集合处时,出席此次大比的弟子们已在殿外的飞舟旁等候,飞舟做成金色的莲花造型。
宗门安排几名长老随行,木翩落真就像是负责与外宗交流的吉祥物。
难得下山一趟,又遇到好天气,众人对此次出行皆是兴致十足。
木翩落随大流,立于飞舟甲板之上,静静欣赏沿途的风光。阿雪陪在她身侧,面上依旧平淡如水。
对方不在出行名单之上,她将其带上自然是出于私心。
她曾懊恼过她是否管得太过,但每每见到对方,就会无端联想到误入异界的自己。
这大概是一种情感投射吧。
木翩落在心底叹息。
未想陷入忧思的她,竟隐约从风中听到几声不算陌生的呼唤。
“阿落……阿落……”
语声越来越近,她终在多次聆听中,识别出那呼唤声的主人。
正犹豫是否该去下方的房间以躲避此人,一道不大冲击力就先冲她袭来。
“阿落!”
“保护佛子!”
“哎,少主啊!”
三道洪亮的声音同时响起。
望着前方险些摔个狗吃屎的青衫修士,木翩落心底的叹息声也不自觉拉长。
她拨开挡在前方的弟子们,同时示意他们收好长枪棍棒。
“是花少主,莫失礼数。”
众弟子犹犹豫豫。
但在木翩落第二次眼神暗示后,便不情愿地收回武器,只是人还站在原地,数十双眼睛死死地瞪着那青衫修士。
“阿落……”青衫修士又轻唤一声,垂眸扭捏着说,“那日是我冲动,我把你当好兄弟……但你……我不是要对你发脾气……”他越说越急,甚至结巴起来。
“少主他少年心气,自小又被我们宠溺,有得罪之处,还请佛子见谅。”
同样着青衫的女修打断身旁人的发言,向木翩落躬身行礼。
其中有多少诚意,暂且不表。对方会有此举,也没令木翩落过多惊讶。实际上,她早将那事抛诸脑后。
她淡淡一笑:“那日之事,小僧并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