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缓缓下行中，上司的脸离她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瞳仁中自己呆滞的面孔。
长久的震惊。苏景繁仿佛冰冻在原地。以至于电梯送达到地面时，她忘了抬步。
与之对比，即使率先说出了如此天打雷劈的“求婚宣言”，陆谦更加淡定很多。
他扶了下苏景繁的手肘，让她不会被惯性摔倒。但也只是稍微扶了一下，待她站稳，便松了手。
苏景繁眨巴了下眼睛，那几句话太过离谱，以至于她以为这只是她梦里的一部分。
说不上来是噩梦还是好梦，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啊哈哈，天太热了。我头有点晕。陆总，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苏景繁决定使用装傻技能。哦不，或者，她刚刚听到的话真的是她的妄想也说不定。
咦？等等。即使是妄想，她也不会妄想到陆谦会跟她告白加求婚。
所以，到底是不是她的妄想？
苏秘书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混乱。
陆谦看着苏景繁，说出那句话，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会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也许是被催婚催烦了，也许是对愚蠢的相亲对象没耐心了，也许是被最近惊心动魄的狗日子折磨得失了人性。
但绝不是一时冲动。
甚至，他还有点豁然开朗。
对，和苏景繁结婚，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谦说：“苏秘书，这里的中央空调长年保持在23度，如果你不是穿了羽绒服，应该不会感到热才对。至于我刚才说了什么，因为是你，我不介意再说第二遍，所以，苏秘书……”
苏景繁再次停下脚步，并再次听到陆谦说：“我们结婚吧。”
“……”
“这次，你听清楚了吗？”
苏景繁瞠大眼睛，往周围看了看，直接用手捂住了陆谦的嘴巴。
陆谦不说话了。
但苏景繁又感受到他的唇贴着她的手心。平时能说出冰冷话语的嘴，竟然比她的手心还温暖。
苏景繁慌张地收回手，试图再三重启大脑。
陆谦也难得有耐心，安静地等着她。
良久，苏景繁吐出一口气：“陆总，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想再相亲，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损招……不，这么个办法？”
陆谦：“我不否认有这个原因。”
苏景繁：“而且，你还说，你‘可能喜欢’我。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谦从容道：“我说可能，只是因为我之前也没有喜欢过谁，不知道这种感觉对不对。但是，如果我们在一起，可以慢慢试。这个感觉可能是对的。”
苏景繁深吸一口气。
从中学开始，苏景繁身边就从不缺少向她告白的人。有普通男同学，也有条件不错的有钱人。但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像陆谦一样，只是可能喜欢她，就要和她告白结婚一条龙。
“如果你感觉不对呢？你想过后果没有？”
陆谦当然知道后果。总裁和秘书结婚，必然会遭受来自全体公司的质疑。他们会怀疑苏秘书的能力，也会怀疑总裁对员工心思不纯。
假如作为关系中的权威者不想继续这段关系，苏秘书很可能会离职。
对于这件事，陆谦曾经也很纠结过。
苏景繁是他的秘书，工作上几乎是不可替代的。如果为了一己之私，将来可能会失去这个得力的下属。人是不可能不会被感情影响的生物。
两者比较，简直得不偿失。
但——
陆谦说：“只要结婚就没问题了。”
苏景繁给自己的太阳穴按摩，感觉脑袋要爆炸：“婚姻也有很多问题存在，再说，结婚也可能离婚啊？”
陆谦：“我不会离婚。”
苏景繁：“？”
“离婚会造成股价的波动，对公司没有一丁点好处。所以，我决定结婚后，绝不会再离婚。”
苏景繁：“……”
如果别人说出这种话，苏景繁肯定一个字也不会信，但陆谦，他确实是这种人——为了公司的利益，他不会做如此风险巨大的事。
“等一下。我们从头开始捋一捋。”苏景繁尽量保持镇定，“陆总您结婚，也是为了和其他企业联姻吧？我家里三代贫民，可没有那么多资源。”
“联姻的话，确实有这个考虑，不过，相亲的这段时间我已经看清楚了。”
“？”
电梯口人流量有点多，陆谦把苏景繁拉到一个角落里，“就算是为了公司，我也不能接受卖身。结婚还是要找自己喜欢的。”
陆谦盯着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顶得住。苏景繁垂下脑袋，避免和他对视，但却控制不了脸上不断攀升的温度以及狂飙的心跳。
“您也可以选择不结婚。”
“这个么……”陆谦当然想过这个问题，“结婚还是需要的，到了一定年龄还保持单身，别人会以为我有问题，不利于合作。”
苏景繁：不不不，别人认为你有问题，可能不是因为单身。
看来，上司确实没有开玩笑。但……
苏景繁说：“抱歉，陆总，我还是想要一个正常的恋爱。”
陆谦思索片刻：“不结婚先恋爱么……虽然有点麻烦，但我可以试一试。”
“……”
苏景繁无语片刻，微微笑：“陆总，我是说，和别人恋爱，才是正常的。我没有和上司谈恋爱的打算。”
听闻，陆谦全身静止片刻。凝视着苏景繁。
——对方不像是在说假话。
在陌生的恋爱领域，陆谦失策了，他忘了这种事要考虑对方的意见。只有他一个人想要结婚是不够的。
半晌后，他按了按额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可以问理由吗？”
理由什么的，不是显而易见？
苏景繁说：“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谦挑眉：“你是外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