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渗过厚实的窗帘,在余稚斜挺拔的鼻梁上投下一枚小巧精致的影子。他睫毛浓密而卷翘,随呼吸不自觉地轻微抖动着,像停留在繁花旁的矜贵蝴蝶,下方狭长的丹凤眼眼尾留了个浅淡的墨色美人痣,室内的光线微弱,那颗本就不算明显的点勾上一层朦胧的味道。额前的碎发懒散地自然垂落在一边,倒是为他整个人添上一份柔和感。
前夜宿醉,此刻江饶脑子疼地像是被千万枚针扎般,她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在床上翻滚了两道,手臂不知碰到了什么硬物,这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睁眼便见到这番景致。
嘶——
江饶呼吸猛然停滞,毫不犹豫地立马合上双眼。
起猛了,一睁眼居然看到她躲了好几天的余稚斜躺在她旁边,真是吓煞人也。
缓了两秒,她再度犹豫着睁眼,眼前场景却没有丝毫变化。
认清现实的江饶只觉得浑身血气都在往头顶冲撞,冲得她有一瞬间昏头转向,她下意识往身上看去,还好,衣服穿戴还算完整,没缺个袖子少条裤腿啥的。
她还没来及的做出反应动作,对面那人本身觉浅,昨晚又被她闹了一夜,睡得并不沉稳,当即意识略朦胧地醒了过来。
余只斜半眯着眼眸,看着一脸谨慎的江饶,大脑暂时没空间去分析这表情是怎么一回事,他头转了一个细小的弧度,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沉闷又含着浓重困意的声音透过枕头传出来,“再睡——”
“啪——”
再睡是不可能的。
余稚斜吃痛地皱着眉头揉了揉后颈一小片红色印记,那是江饶刚才自我防卫替他搞出来的。
他望着锅中已经沸腾的开水,懒洋洋地扔了一把挂面进去。
“事实就是这样,”余稚斜并不看站在厨房门口一脸崩溃的江饶,仍是自顾自说道,“你力气那么大,又会武功,我这么羸弱,又整日病怏怏的,哪有能力把你从KTV强行带回来。”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是你威胁我,让我带你回来的。”
似乎是觉得伤害江饶还不算深,他又火上浇油了一把,“至于我为什么睡在你旁边……”
余稚斜眼底抹过一层笑意,“我本来要走了,你硬把我拉着,不让我走,说不睡在你旁边你就哭。”
他幽然叹气,“我都是被逼的,大人,你可要明鉴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江饶痛苦抱头,即使她威胁余稚斜带她回家,也是回到她的房子,怎么可能来到余稚斜他家?!
还说什么硬要他睡在她旁边,不睡她就哭。
一听就是胡扯!肯定是胡扯!
江饶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了看余稚斜,心里又软弱几分。
大概……她心虚地眨眼,大概是胡扯……
难不成她这几天没见余稚斜,内心深处对余稚斜已经渴望到这个地步了?!
余稚斜扔了几片嫩绿的青菜进去,筷子在冒着白沫的锅内慢腾腾搅拌着,不让面条黏糊在一起,他幽幽然叹气,“唉,你让我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五一十说,你又不信,我能怎么办。”
他有意无意地摸了摸后颈那抹红。
江饶看着他的动作,刚想反驳的气焰一消。
好吧,至少她刚才确实在情急之下对余稚斜使用了一些不该使用的暴力,此刻理亏,而余稚斜不怪她不说,甚至还主动给她做早饭。
江饶心理防线一垮再垮,最终捂着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
“没关系。”余稚斜背着她,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那除开威胁你呢……我没做更离谱的事情吧……”
她以前从来不会喝醉,根本不知道自己喝醉之后竟然会出这样的洋相,当即害怕又好奇地问道。
余稚斜回想了半刻,这才云淡风轻地回答,“你问我你漂不漂亮,还问我喜不喜欢你。”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昨晚你把我认成了你师兄。
然而,余稚斜略微不高兴地抿嘴,最终选择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自己心里。
“呃,”江饶呆滞半刻,实在不好意思说其实这两个问题她是准备拿来问林翡的。
怎么好端端的就问到余稚斜那边去了?
出于某种好奇心理,她还是挣扎着问了句,“你怎么……回答的?你回答了吗?”
“嗯。”余稚斜淡淡回复了一句,并没有直接回答第一个问题,反而问她,“你觉得我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江饶原本以为余稚斜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肯定答案,毕竟他向她发起恋爱邀请的攻势那么直接猛烈,却未想到一直打直球的余稚斜此刻又把问题踢回了她。
她沉默半晌,最终有些气馁赌气道,“随便你怎么回答。”
其实她想听到肯定答案。
但是……
余稚斜关了火,将两碗飘着浓郁香味的面条端在手里,径直走过江饶跟前,他将碗搁置在桌上,这才对着江饶露出一个笑来,“放心。”
“是你想的那个答案。”
我想的是哪个答案,你真的知道吗?
江饶不知道此刻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纠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或许她根本就没问过这两个问题,是余稚斜故意逗她玩的。
正味如嚼蜡地咬着面条,却听到对面余稚斜轻笑了一声。
江饶微愠地抬起眼眸来。
好端端吃着饭,笑什么笑。
余稚斜低头点开手机一段录音,举在江饶面前。
江饶愣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听到那段原本嘈杂的录音开始安静下来,随即听到似乎有一男一女在对话。
“我漂亮……漂亮吗。”
“嗯。很漂亮。”
“那你……”
“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录音每播放一秒,江饶心跳就加速一分,待听到她想听到的答案时,她脸已经红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