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镜骤然变大,悬立在半空中。
漆黑无月的夜里,楚宅门前的红灯笼散发微弱的光。一阵冷风斜刮而过,树叶摇曳簌簌作响。
靳欢落坐在门前石阶上,双臂抱膝,手中拿着一根不知何时捡来的木枝,在地上随意乱画着。
吴越镜坐在她身旁,见巨型鬼镜静立于眼前,凑近问道:“少主,这是在做什么?”
靳欢漫不经心道:“我在万鬼窟用银铃布置了阵法,鬼镜能照出来发生过的事。”
闻言,吴越镜侧眸看向鬼镜,目光上下打量,道:“可是,这镜面没有变化哎。”
“离开万鬼窟半月有余,我还没想好从哪天看起。”靳欢挑了挑眉,轻声道,“要不从头开始吧。”
话落,六角银铃携着灵力飞进鬼镜里。
下一刻,万鬼窟的银铃阵印在鬼镜中。
画面开头掠得很快,从血流成河的山谷转到横卧地上的残骸,从深受重伤的各家长者转到死伤惨重的仙将仙兵,最后才转到那群小辈们的脸上。
这是她离开万鬼窟,小辈们前来相送的一幕。
画面定格在她和楚美人离去的背影上。
见状,靳欢眉头微蹙,道:“继续放。”
画面消失,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鬼镜照出整座万鬼窟。
靳欢离开的第一日,万鬼窟风平浪静。
魔族似在商讨战策,只派出几队魔兵在阵前挑衅。仙族将士和仙门百家也齐聚在颜溪战帐里,商议如何围剿魔族。
表面平静维持了几日,仙族派兵前来,不顾颜溪的指挥,执意抢占先机攻打。
吴越镜无意识拍打靳欢的肩膀,直勾勾地想着鬼镜,震惊道:“少主,那是什么?”
靳欢轻咬嘴角,没忍住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转头又看向鬼镜。
镜面中,一团团火球染红天空,朝仙族战帐俯冲而来,宛如电闪雷鸣,只在一瞬。
火球落地,借着风势在黑夜里肆无忌惮,一大片战帐被包围,燃起熊熊烈火。
这时,魔族从天而降,旋即厮杀开来。
靳欢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镜中慌乱的局面,语气带着几分嘲意,“仙族派来的兵是不是没有作战能力,不过两日就几乎全军覆灭,是来给魔族涨势的吗?”
“就是啊,为何不听颜溪战将的话?”吴越镜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这会又去找颜溪战将支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画面忽然转到颜溪战将的脸上,她半敛眼眸,几位常斌仙尊派来的仙兵跪于帐内,见她不答,又将仙尊的话复述,大有威胁她派兵援助的意味。
靳欢嗤笑出声,控制银铃掠过这一幕,才道:“我算是明白为何楚美人要带兵脱离仙族了,连小小仙兵都狂妄自大,不尊战将,哪来的军纪。”
为大局着想,颜溪带领一队仙兵前去,最终带回一群残兵回到营地。她来不及休整一下,转身吩咐仙兵请仙门百家前来重议战策。
显然,局势已然发生变化。
接下来的几日,魔族时常空降,打得幽都山仙兵和仙门百家措不及防,好在吸取仙族那一晚的教训,损失不算大,但也导致士气低落。
画面一幕幕从鬼镜中闪现,吴越镜偷瞄靳欢,忍不住问道:“少主,这些都是发生过了的,已经无力改变,我们现下不该去万鬼窟,助他们一臂之力吗?”
靳欢微微一怔,露出看傻子似的眼神,道:“你有兵?”她说完,又哑然失笑,“你跑来找我,该不会真的指望我出手吧?”
吴越镜呆愣愣地点点头。
靳欢见他真挚的眼神,压住嘲笑他幼稚的想法,思考片刻,语气沉重又平静道:“我若是出手,定会引来天雷,到时被雷劈死的人可比与魔族厮杀而亡的来得多,说不定能炸掉整座天崖山。”
吴越镜瞪大眼睛,没再追问。
鬼镜中,卫渡身着战甲,带领一队小兵巡逻,在谷底碰见魔族,见他们鬼鬼祟祟,当机立断选择跟了上去,一探究竟。
最后发现魔族在寻找逃离天崖山的出口。
那是在传闻中被提及的神秘出路,有人曾误打误撞顺着通道走出万鬼窟,但它的入口变幻莫测,并不会一直留在原地,而是随意移动,是以流传下来的记载很少。
当年天崖山遭受天雷,有人怀疑他师尊并没有被雷劫劈中,而是逃进神秘通道里。
但这也是仙门百家的传言说词,真相只有随师尊进入天崖山深处的那些人知道。
沉思片刻,卫渡领兵归营,上禀此事。
靳欢觉得无趣,双手向后撑地,仰头看天,“魔族他们都在找退路,仙门人还不攻打,等着人去楼空啊。”
过了一会,吴越镜突然站起来,大喊道:“少主,快看。颜溪战将带兵上阵了。”
目光移向鬼镜,画面在眼前闪现。
不一会,这次开战以仙族大捷告终。众位仙兵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没人发现颜溪的忧虑。
接连几日,仙族在战场上占据胜势,打得魔族节节败退,战线不断向山谷拉近。
鬼镜里正放映着激烈的战势,吴越镜忽然站起来,朝黑影道:“越湖,怎么不在家里待着?”
吴越湖不紧不慢走来,她摘下兜帽,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鬼镜上。待反应过来,她转眸朝吴越镜道:“兄长,我来找你回家。”
吴越镜仰头望天,恍然道:“是我不对,让你担忧了。”他拉起吴越湖的衣袖,感受冷风吹来的方向,想了想才说,“坐少主那边,我坐这挡风。”
吴越湖点头,从靳欢身后绕过,抓着裙尾蹲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鬼镜。
靳欢斜睨一眼,勾唇笑道:“这新衣衫不错啊!”
吴越湖没有作声,像是没听见。
“少主也觉得好看?”吴越镜难掩笑意,乐呵呵道,“这套衣衫我相看好久才舍得买下来的,都是我卖鸡蛋和药材赚来的银钱。等院里的鸡再养大些,我拿集市卖掉,给越湖买那红布匹留着做嫁衣。”
靳欢道:“越湖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