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扯开嗓子唤他。
“巴尔!鞑子,鞑子来了好多!你快……”
巴尔听见声音,转头望向她的方向,脸色一变,反身快跑几步迅速解开马绳跨上马。
“阿花给你!我去拔都处报信,你拿上骨哨往另一侧通知沿途族人!”
说着已打马而去。
阿洛扭头一望,见天尽处冒起火光与浓烟,一时心神大骇!
那处地势微有起伏,望不见低陷处人影情况。阿洛咬了咬牙,不敢耽搁,冲向毡帐侧另一匹不安踢踏着的红马,勾下旁侧排挂的一短截鸟兽肢骨,也打马远去。
火势推进速度已经减缓,但也蔓到前方不远,乃仁台已经能微微感受到热度。
这火苗高度倒有些不寻常。
方才遥遥看见的似乎有两个黑影,近前时没及细瞧,就怕那个蒙兀小崽已去报了信寻来援兵。
但就此罢手返部,又不是很甘心。
他望了望起火的草场一带,南北方向很宽,想像平素烧荒时那样拔出隔离带,让大火烧无可烧似乎短时间办不到。
南。南部是比叶吉水。
奇异,这火竟能跨过水流烧到对岸,难道是那人隔河扔过去的火种?
但河水本身,怎么也烧不着罢。
他转头示意部下,骑兵中一人夹了夹马肚出列,往西南侧走了些许,回身来冲他点头——
火势范围太大,把河流那侧的情况正巧挡住了,此时走过去避开视线盲区,果然那三四尺宽的细窄处并无火光。
关夷涂一直紧盯着鞑靼人的动作,隐约瞧见打头这人偏头向南侧打了眼神就猜到不妙。
为了避开那处疏漏,她刻意没有离比叶吉水太近。此时见鞑靼人作势已要奔往那处,借着大火浓烟掩隐,立刻飞扑而去!
必须抢在鞑靼人之前!
比叶吉作为上游河水充沛,溪石滑脚,火势区又比较长,从中穿行,打头的骑兵不敢太过冒险,轻夹马腹驱着坐骑贴着河岸浅水处谨慎跋涉而过。
他只觉脸上映着的火光灼烫得紧,疑心那火已经燎上了皮肉。
眼看还有半步路远即可出得河流,骑兵提着的心一松。背后却传来一声呼喝警示!
而面前一道残影迅疾,几乎同时直取他面门!
骑兵马背上多年,身体反应远快过大脑,立刻往后仰倒避开,哪知手中突然一空——
那人竟只是为了夺他弯刀!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模样。而她用双腿回身一绞蹬上马背及时收了去势,弯刀一挽已划上他颈项!
头颅在脖上停了一息,才咕噜噜滑落,教比叶吉水悠悠送向他来时故土。
关夷涂把骑兵身体也摆入河中,后脑同时有兵戈带起的风,下意识已一压身子偏头,险险避过了被作为暗器大力投掷呼啸而来的弯刀。正欲起身时斜上方一把弯刀压下,她反手以刀背格挡把对方探出的身子挑回马背,手中迅疾攥住刀刃扭身以刀柄敲向后者手腕麻筋,趁这片刻立起身。
她跨坐马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同时已驱着马匹两步跨上边岸,让自己能更好发力,强拉过马辔回身好以正面继续拦截后路骑兵。
关夷涂不动声色轻吁了口气。
鞑靼骑兵常年作战,手臂力量很强,弯刀每每砍下都是赋以全身气力,此法会让他们略失于笨拙,收之不及,虽然坐骑弥补了一些缺憾,但方才受阻于河流,于她有利。
她腕力其实不够,只能靠快,好在这些年历练,尚有些身体底子。但削下这人头颅破开皮肉椎骨及其后一力挡开鞑靼人的弯刀也震得她手腕发麻。
还好需要的震慑效果已经基本达成了——
刚刚被打回马背的鞑靼骑兵与后头错开蹚河的同伴对视一眼,有些踌躇。
关夷涂勉力做出若无其事,手腕看似轻轻巧巧转着弯刀,目光逡巡在他们脸上,仿佛是在寻找下刀角度,实则是在加紧拿回右手掌控权回复气力。
只有她自己知道,恐怕也只够快速解决这一个——
鞑靼这样马背上的民族足够凶悍,骨子里只怕输并不畏死,可能怔愣一刻,但绝不会就此退后。
但她也只需多拖得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