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郎立刻掀开门毡冲入!
须臾后一声口哨。
杭云也已开路至毡帐前,知道这是得手了,一声清啸,令众人回撤,自己则帮着何四郎杀出重围!附近其余毡帐内被惊醒的鞑靼人此时才提拎着武器毫无章法稀稀拉拉地围补上来。
号角声一阵比一阵迫切急速,杭云也一刀剌进吹号小兵皮肉,同时一把顶翻了旁侧篝火架上盛着松明的火盆!
另一边靠近火盆架的耿十七和其余人等也有样学样,有些架子倾倒向毡帐,沾上羊毡就熊熊燃烧起来。
杭云也一行人且战且退,分散开从不同方向瞅准薄弱点突围,脱开战斗后便全力向马匹位置疾奔!
关夷涂早在隐约听得鞑靼方向传来争闹时便有了决断,当即回身跳上马伏好往松漠奔去!
路上闻得号角声起,初时尚定,后面却越来越急促,不久后几丈外便有一小队鞑靼骑兵和她相向而过。遥见这马儿异样,他们似乎顿得一刻,大抵是瞧见无人执辔,多半不过是受惊的伤马,没有多停便去了。
松林外侧有人为拔光了草迹的几处空地,上有匆忙踩灭的火堆,羊腿半熟,还冒着香气。不过眼前一处倒还留着个小兵,大概是以备万一,此处若恰巧又现异象,垂询时好歹有人能答话。
这小兵年纪不大,本心不在焉守着这唯一留着的火堆上的羊腿,面朝着鞑靼大帐的方向目不转睛。见得这盲马近前,转过目光,微露疑惑。
他歪头想了想,切下一片羊腿肉抛过去。
马儿低头嗅了嗅。
关夷涂借着马儿身体遮挡,从背着小兵的一侧口袋轻巧攀下,小心拾得一截本作柴禾却未及燃烧的松木,借着夜色和草丛绕至他背后。她捏了个诀,一气恢复身形,同时双手紧握武器全力敲向小兵后脖颈!
小兵软软倒地。
关夷涂竖着耳朵细细辨了一刻。
此刻已杳无人声,看来的确都应召集去了。
关夷涂松了口气,此时失去幻术压制恢复正常才觉察扯到背部伤口,禁不住呲牙咧嘴起来。她缓了缓神,用脚灵活左右摸索一番,踢蹬起小兵的弯刀握好,挽着刀花儿牵着马儿往松林里踱去。
这松林倒也不小,关夷涂且行且停,细细感受着身周的精气涌动方向。
好在她当下躯体非同一般,加上修习幻术勉强能与修行搭个边,此时精气凝实兼之流动异常,才让她轻易判得方位。
大约行了一大刻,关夷涂停步。
就是这里了。
松林中松木葱郁,但附近毕竟有人迹,时常遭砍伐,靠近外侧的树木显见得并不是十分粗壮。越往里走的林木虽然更为繁茂高大,但也少有如这棵一般——合围至少需五人环抱,仰头瞧去,一时让人恍惚怀疑它有直插云霄。
这松木树干上开了半人高的树洞,并未贯通。关夷涂探头细觑,能看见靠里往下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瞧不见多深。猜测应能直通地底核心,说不定可交通二界,因她能感受到磅礴的精气从里面还在源源不断散出来。
关夷涂探手出去摸到马儿口袋,掏出衣物革带穿戴好,挂好皮包,这才解去幻术。她摸了摸马儿,倒有些放心不下,马儿歪头摩挲了下她手掌,低声嘶鸣,像是知她心事在应答。
关夷涂定下主意,牵着马绳,将竹片插入小孔,口中念念有词。
那竹片一合入孔洞,便发出玉似的光,浮在半空并不下坠,同时在她的念诀声中仿佛活体似的生长变大,那光芒也渐盛,渐渐包裹住一人一马,看着便要隐去了。
眼见面前就要现出新的天地时,牵着的马儿突然发出一声不安的轻嘶。
关夷涂心内微沉,立刻察觉是有人跟进了。
但此时停止已不能够,竹片供奉开始,已生长到足够程度便会顺着通道坠去,掉至另一头的传送出口。此刻收手,她就得与竹片分离,且未知今次会传送至何处,后面多半难以寻回,那可不只是失去法宝那么简单。
关夷涂咬了咬牙,只作不知,捏紧了手中弯刀,继续念诀催着出口显现。
又过得十个弹指,那包裹住一行的白光终于渐渐开始退去,面前现出半架石桥,一角屋檐。
关夷涂无心观察此时环境,弯刀一转反身削向身后,呼吸间已与那人过得一招。她辨着呼吸声又是一刀砍至他脖颈,刀刃寒芒一闪,一指时她陡然收力顿住,背脊漫出一片冷意。
那人横刀已同时削至她面颊!稳稳停在她眼睛半寸处。
白光全然散去,四周的环境终于清晰起来。
也同时显出对面那人身形。
颀长挺拔,黑色劲装。一副打马长安世家公子的好样貌,此刻面上却是毫不相称的凝重和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