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摔了一跤,似乎扭伤了脚,站起来有些费劲。昨日刚下过雨,地滑易摔也很正常,宣连隐连忙一同去扶文司瀛,心下又忍不住有一丝疑惑:文司瀛这摔得是不是离公主内室太近了些?
宣连隐吩咐小厮与他一起把驸马搀到东边稍间里去休息,一边连连致歉:“府中下人不周到,叫驸马受罪了,实在对不住,在下愧疚——来人,去医馆请郎中来为驸马看看。”
“连先生……莫要介怀,是某自己不小心。”文司瀛似是很痛,呼吸急促,说话都有点断断续续接不上气。
“不必叫郎中了。”昭阳站在边上看了片刻,袍袖一摆,出声拦住宣连隐,“带驸马去里头坐下罢,我来看看。”她常在军旅,受伤、治伤见得多了,一般的跌打损伤和包扎都不在话下。文司瀛惊讶地看向她,连连推辞:“这……也就是崴了一下,某怎敢劳烦殿下。”
昭阳竟微微一笑:“举手之劳罢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本宫的驸马,这点小事,本宫还是可以为你做的。”
文司瀛一下子沉默了。
宣连隐和小厮一人一边把文司瀛架进屋,扶到榻上刚坐下,昭阳几步过来弯下身单手捞住文司瀛的脚踝就把他的腿抬起来,自己顺势扭身坐到他对面,将他的腿架上了榻。文司瀛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被昭阳牢牢握住。
“别动。”
文司瀛刚想说点什么,昭阳就利索地把他的鞋剥下来,隔着裤袜开始一寸寸捏他的足踝。文司瀛死死抿住嘴角,双手撑在身后抠住榻上的丝绒软垫,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全部的力气都拿来克制浑身上下一拨又一拨的颤抖。文司瀛非习武之人,不懂得调息,充其量也就是从前少时在家学里跟着练过一些拳脚,他眉睫都在发颤,抖得厉害,根本控制不了。
昭阳视若无睹,手上泰然自若地拿捏着,每捏一处便询问他疼痛与否,有无知觉,查得仔细但又简洁明了,没有任何冗余的动作,很快就得出结论:“无甚大碍,没伤着骨头。取些冰来敷,这两日少走动,多歇息,不出三五,也就好了。”
文司瀛的嘴唇有些哆嗦:“是……多谢殿下。”
昭阳公主并未抬眼看他,也未放手,只是五指搭着文司瀛的足踝沉吟片刻,嗓子里闷着一声低低的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半是疑惑半是玩笑。
“你们文家郎,一个二个都这么纤弱?”
文司瀛的脸一下白了。
——昭阳公主在拿他同谁比较?
——除他之外,还有哪一个文家郎?
答案不言自明。但真正让文司瀛如遭雷劈的是,他听出来了。
他绝不是那“一个二个文家郎”里的“一个”。
——他是那个“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