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的雨停下了。
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自云层中洒落下来,透过硕大的落地窗,照在屋内光洁的地板上。
颜韫看着窗外,黑暗逐渐被月光驱散,黑沉的树枝上也看到了被光照得莹白翠绿的树叶,露珠莹润,看起来不似晚冬,倒像春日。
“窗外,月色真美。”
她下意识地想要下床,却忘了自己还算是个病人,疲软无力的双腿似踩在棉花上似的,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在地上。
不过,她身旁的盛年男子岂会任由她栽倒。
只在几道呼吸之间,颜韫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陷入了男人有力的臂膀之中。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勾着她的腿腕,就这样轻易地将她抱了起来。
“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低低的笑,很苏。
颜韫的脸颊飞速地爬上一抹红霞。
她从偏下的视角,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下颌。
“你不是瘦了吗?”
她小声嘟囔了句。
“瘦了,我也抱得动你。”
江叙嘴角噙着笑,就像是他所说得那样,轻轻松松就公主抱着颜韫几步走到了窗户边。
“你先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站着的。”
颜韫的手有些局促地环着他的脖颈。
大概是刚从纯情的高中时期过来,一下子到了不穿内里衣物的成年人尺度。
颜韫表示车太快了,她还是个孩子。
她对于两人亲密动作的局促不适落入了江叙的眼中。
他眸中潮汐逐渐聚拢,尽管心中万千情绪翻滚,□□的情绪疯涨,他抱着她的动作始终是轻柔的。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静静地看着她,颜韫读不懂他眼眸中的那抹神色。
“颜颜,你知道吗?当一束光照进了黑暗,那么这束光便是有罪的。”
他维持着抱着她的姿势,坐在了办公桌前的老板椅上,放在她腿腕处的手便空置了下来,于是便顺着小腿慢慢沿路而上。
冰凉的指尖慢慢顺着她的手臂向上摸索,细细划着她的脖颈,微妙的窒息感让颜韫想到他方才念诗的模样。
阴郁变态。
“江叙……”
“嘘,别说话。”
他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不安,继续说道,“但是,如果这束光永远也不离开黑暗,那对我来说,她就是救赎。”
所以,你可以成为我的救赎,永远也不要离开吗?
他是骄傲的,永远应该是骄傲的,他怎么可以走下神坛用如此卑微的语气去祈求别人,祈求别人不要离开他,祈求别人成为他的救赎。
哪怕那个人是她,哪怕她永远也不会离开。
也不可以的。
颜韫低垂的眼眸颤抖了下,犹豫许久还是看向江叙的脸。
“……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的救赎……”
他的脸一瞬间苍白如纸,她方才说的话里暗含的拒绝仿佛是一把剜心刀,不容拒绝地插入了他的胸膛,剖开皮肉残忍地将他凌迟。
颜韫心口一颤,连忙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解释的话并没有说全,身体却在下一刻腾空了起来。
办公桌上不重要的文件连带着摆件被一股带着怒气的力量拂落到了地上。
等颜韫回过神,她已经被江叙欺身压在了办公桌上。
她看着他眼中逐渐凝聚的情绪,执着、慌乱和悲伤。
原来如果不加掩饰的话,江叙的眼睛里是可以看出这么多情绪的。
颜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江叙,你是不是生病了。”
江叙沉默了,捏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却也不会令她受伤。
江叙向来伪装的很好,包括他一直会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也一直瞒颜韫瞒得很好,他以为他可以一直瞒下去的,作为一个没有经过任何基因改造的正常人一样。
却不曾想今夜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容他控制。
“我……不是。”神经病。
艰涩地语气,苍白的解释。
“为什么你生病了,都没有人发现呢?”
她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恐惧不同,几乎是含着哭腔在说着。
“陆一鸣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他也没发现吗,不……别说他了,我明明是你的女朋友,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也没有发现不是吗?”
江叙看着面前女子温柔似水的眼睛,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对颜韫来说,发现江叙生病,是有迹可循的。
她回到过去的时候因为脑肿瘤手术,术后需要多次到柳医生那里复诊。神经内科和心理科是在医院的同一栋大楼,她曾在那里见过江叙走出许远医生的心理咨询室。
颜韫知道他是因为幼时父亲造成的心理创伤才去的医院。
那现在呢,还是那个同样的原因吗?
她知道,很可能不是。
“是我,对吗?”
颜韫心头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哑着嗓子问道,“是我,让你觉得不安了么?”
“没有。”
江叙心中柔软异常。
她这么好,是他骗到手的全世界,贫瘠荒芜的世界里唯一的一朵玫瑰,占据了整个天空的色彩,她怎么会令他不安呢。
“是你让我太过安心了,你好像会一直站在我身边,永远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永远出现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颜颜,我把你当成了我可以独占的全世界,我不能想象有一天我会失去你。”
他俯在她的耳边深情地说道。
两个人的气息相互交缠着,他沉溺于这种气味侵袭的过程,比结果更令他心动。
因为太害怕失去,才会不安。
颜韫心口酸涩,不禁捏紧了他胸前睡衣的衣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话音带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