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熙将轻语从白绫上救下时,轻语的脖间已经红肿淤血,一条深深的勒痕清晰可见。虽然能够察觉轻语并无大碍,但是宗熙指尖还是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连着三次伸手去探轻语鼻息。
一次次查探,确认轻语一息尚存后,宗熙原本紧绷的背脊才彻底松弛下来。
宗熙抱着轻语往床榻边走去,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君此刻脚步虚浮,连手臂也因为发抖而有些使不上力,只得强顶着精神,才没让他们二人双双摔倒。
轻语得了宗熙渡来的魔气后,缓缓苏醒,喉咙的疼痛让她一时不能言语。
宗熙坐在床榻边,沉默的望着刚刚苏醒的轻语,眼看她此刻的虚弱模样,半句重话也说不出,只得偏过头去,咽下万千怒火。
轻语自知犯下了大错,抬手紧紧抓住宗熙的衣袖,祈求他的宽宥。眼看宗熙气得不轻,不肯原谅她,她只得操着沙哑的嗓音讨饶:“我错了,魔君大人原谅我吧......”
宗熙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转身呵斥:“你要干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选择寻死?”
轻语的眼神闪躲,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根本就是死局。
难道要告诉宗熙,她的本体来自天界,她此刻已经被轩易将军控制了心神,被那个奇怪的灵魂压制,眼睁睁看着她们一起谋划,筹谋着如何中伤他吗?
即使她想要跟宗熙解释,告诉他这场婚礼就是一个陷阱,她也张不开嘴。因为轩易控制了她的心神,无论她如何努力,她都无法将真相吐露半分,写出半个泄露轩易计划的文字。
她拼尽全力才挣扎着从黑暗处走来,躲回了这具躯体的控制权,却发现宗熙已经落入了天界陷阱。
一千一百年前,宗熙已经被她连累过一次,在簇居山中被圈禁千年。而此刻,她不能允许他们重蹈覆辙,她绝不允许轩易再一次利用她,让宗熙一败涂地,甚至丢了性命。
与其任由轩易一次次利用她,让她成为天界设下的诱饵,还不如趁着她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时,自缢身亡。起码她能落得个干干净净,既保全了宗熙的未来,也让她不必沦为成为天界的棋子。
宗熙眼看轻语的泪珠顺着眼尾缓缓滴落,浸湿了发丝,心中酸涩不已,他不愿再追究轻语不肯说出口的缘由,抓着她的手。
“轻语,簇居山我遭天界围困之时,为保全性命,曾立下盟誓:‘此生你我同生共死,此消彼长’,如果今日你当真死去,我必不能独活。”
宗熙眼看轻语深受震撼,忙补充道:“所以,就算是为了我,无论你心中作何感想,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都千万不要走极端。我还想邀你与我同览这三界河山,共享这无上尊荣。”
轻语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不语,尽力消化刚刚听到的一切。
难怪当初她无法离开宗熙的尸身半步,圈在他尸身旁边千年;难怪宗熙有难时,她会感同身受、能感知宗熙行踪;难怪宗熙濒死之时,她的血能救活他。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她太过天真,从未设想过这般可能。
“可有解法?”
听了这话,宗熙眉头紧锁:“为何要解?”
“我的身体受你的魔气滋养,岂不是意味着你永远无法恢复到全盛状态?你还要带领魔界与天界抗衡,有我这个负累,那些魔众还要受多少罪?何不献祭了我,起码万千魔众,世世代代都能活在阳光之下。如此一来,我也无憾。”
“那我呢?”没有了你,我要如何挨过未来漫长的岁月。
“你会没事的,三万年间,没有我,你也过得很好,魔界上下爱戴你,你也乐得其所,往后便都如常。”
千年岁月,于你而言,不过须臾。
忘却我,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终究是不欢而散,宗熙不懂为何轻语一心想要寻死,屡屡出言相劝,要他想办法结束她的性命,从她体内夺回法术。
宗熙负气离开时,仍不忘叮嘱阿颂:“看好魔后,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若是再出现这种事,你们也不必活了。”
众魔姑战战兢兢的跪地称是,誓要守护好魔后,再也不敢出现半分纰漏。
天界收到魔界请柬时,惶恐不已,天帝亲自前往簇居山查探结界,忽然发现结界虽然完整,结界内宗熙的尸身却不见踪影。
轩易作为天界第一将军,自当被委以重任,被天帝以前去魔界送礼的由头派到魔界一探虚实。
轩易准备动身前往魔界时,欢颜苦苦哀求着要一同前往:“我自有孕以来,被日日圈在宫中,不得外出半步。难道你要圈我一辈子吗?”
轩易自是不愿让欢颜抛头露面,严词拒绝:“魔界人员混乱,你不能去。”
欢颜早就受不了被圏禁的生活,干脆直接了当的威胁:“你不带我去,我就死给你看,我还要带着腹中孩儿一起死。”
轩易最是讨厌旁人威胁他,若是旁人敢这般说话,他定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可是欢颜终究是不同的,她是他孩子的母亲,他总该对她好些。更何况他也知道欢颜言出必行,今日若不带她,她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也罢,你扮作我的婢女,不得胡言乱语,更不许在魔界乱跑。”
欢颜这才喜笑颜开,乖巧的窝在轩易怀中不住点头:“好好好,我定会老老实实的。”
宗熙一开始还时刻守在轻语身边,生怕她再寻短见。可是原本寻死觅活的轻语,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又变成了那副轻佻模样。甚至屡次主动想要和宗熙欢好、或是尽力想要献吻,却都被宗熙一一挡下。
时间久了,宗熙也难熬,渐渐也就不再日夜守着轻语,转而让阿颂等人尽心侍奉,自己则尽心去操持婚礼事务,务必要亲自把关每个环节,做到万无一失。
时间久了,轻语沉迷上了阅读,读完了每日送到她房中的话本子,她便闹着要去宗熙的书房找书看。
“魔后,魔君的书房乃是魔界重地,不得随意进入。”
“我是未来的魔后,是魔界未来的国母。魔界之中,我自是哪里都去得!莫要再拦我,否则我便要罚你们了!”
纵使轻语这般放狠话,阿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