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抓回去不知道得多麻烦,让她长长记性。”
随意将人关起来是不合法的,但是如果对方是精神病人,那么一切就变得合理而正确。因为他们病了,会不安分,所以是危险的。
危险的野兽当然要关进笼子,虽然这个野兽长得很像人,但是又不太像“人”。
笼子的大小不一,他们日复一日地困在里面,刻板地围着笼子的边缘一圈又一圈地绕场,不厌其烦地一直一直地走着,仿佛这样就能走出去。
很多被圈养的动物发现永远走不出那片小小的场地后,在一小段路上来来回回、用脑袋撞墙壁、用爪子去拍那扇铁门。厚重的铁门哐哐作响,吵得人不得安宁,发现这个异样的人们将其诊断为:发了疯,得关起来。
因为发疯所以要被关起来,又因为被关起来而发疯,仿佛陷入无限的循环。
“你们就只想关着她!就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往外跑吗?就非得把她锁死在屋里吗?不能偶尔有人带她出来走走吗?”
正规监狱的犯人都还有放风的时间,不太正规的“监狱”里,恐怕只有逃狱时才能“放风”。
“我不把她关起来,她出去惹事了,你负责?你赔钱吗?”说罢大爷一把薅住趴在栏杆边的女人的头发,“快走!”
女人感到一阵剧痛,她的头被拽得向后仰去,露出掩藏在发丝下的脸蛋。惊人的是,那张脸看起来还相当年轻,也许是太瘦了,皮肤紧贴着骨头,皱纹都没有几根。
不是像黎母那种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皮肤白嫩,人显得精神有气质。而是本身瞧着年纪就不大,就算披散着头发,也不像是那种垂暮的老人。
而这个大爷拽着她头发的那只胳膊的肘部的皮肤都已经松弛,时星然看向他的那张脸,上眼皮垂拉着,脸颊上的法令纹又长又深,少说也有六十岁。
女人无力地挣扎着,双手扒着栏杆转过身去,半弓着身子往上爬,就像是接收到简单指令的家养动物,对主人唯命是从。
大爷见状松开手,用巴掌扇她的臀部,催促她快点行动。
时星然冲上去抓住那只手,阻止他继续打下去。“你不能这样!能不能对她放尊重点!”
“再多管闲事,小心我打你。”大爷抬起另一只手,在空中猛扇两下,愣是没敢落到时星然身上。
“你们在楼道里折腾这么久,准备什么时候吃饭?”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时星然抬头望去,穿着黑衣黑裤的年轻男子走下来,不耐烦地敲着铁栏杆。
时星然顿感受威胁,立刻松开手,要是真动起手来她打不过两个人。
“看你妈啥时候走回去,这时候慢的要死,往外跑的时候倒是挺快的。”大爷没回头,用手拧着刚被抓过的手腕旋转,腰板忽然就挺直几分,看他的架势还以为是要做什么武术运动。
“饿死了,你快点。”男子用食指关节再次敲击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处在下方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他用“你们”、“你”这两个称呼,唤他的父母。
他站在上层楼道处,不停敲着那该死的吵人的栏杆,像是在终点处摇着铃铛蹲着等他家的狗。
大爷乐呵呵的,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噔噔噔地往上走。
时星然看着这诡异的画面,仿佛看见一条白色的哈巴狗,狂摇着黑色的尾巴,屁颠屁颠地往上面跑。
这条狗好像没意识到它是条狗,跑得很是欢快,还等着爬上楼道上方,然后骑在那个人的脖子上,接着被抬回去。
这个家庭里,妻子不是妻子,丈夫不是丈夫,儿子不是儿子。
面对这个场面,时星然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是那个精神病人的合法监护人,不管她再怎么跑,最后只要一报警,就会被送回那个家。
论家暴,刚才是她自己摔的一跤,他们也没有当着时星然的面疯狂殴打她。那些不尊重的话语,粗鄙的动作,也只是让一个听不懂“人话”的疯子回家。因为她不配合,只能手段强硬点。
时星然扭头看向后面那位阿姨,发现她也只是站着看,也没有要训斥那人不尊重长辈的意思,好像在心里默认这种家庭关系是正常的。
“他们是夫妻,但为什么看着年纪相差这么大?”时星然放不下心,又朝那位阿姨发问,试图找出能让她从那段不正常的家庭关系中解脱出的突破口。
阿姨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一个精神病,能嫁出去就不错了,哪管对方年纪大不大。没人要,她下半辈子谁看着她?”
这场闹剧好像只有时星然放在心上,阿姨说完这话,提着手里的两大瓶洗衣液淡然离开。
还未到寒冷的冬季,身旁却恍若刮起刺骨的寒风,嗖嗖的凉意爬进时星然的衣服里,一路钻进她的心底。
精神病人似乎只能匹配上差劲的工作、垃圾的结婚对象,然后深陷劣质的婚姻,度过坎坷的人生。
那个砖块般的老人机被遗忘在无人在意的墙角,时星然将它拾起来,按动上面的按钮,手机毫无反应。长按开机键也还是处于黑屏的状态,不知是损坏还是没电。
她如此地护着这个手机,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吗?会不会有能帮助她逃跑的法宝?
捡到东西应该立刻归还,但这次时星然没有那样做,她拿着这个老人机走去外面的数码电器营业厅,去检测这部手机的情况。
好在这部手机没有大问题,只是轻微磕碰,外加电池太久未充电,出现损耗。
遗憾的是,这里面什么都没有,SIM卡没有插入,内部的储存文件也干净得不像话,连联系人都是空的。
这意味着这家人甚至没有考虑过,她不小心走丢后,别人通过手机联系“家属”送回的情形。又或者说,根本没有给予她出门的可能性。
时星然将老人机关机,装作偶然捡到的模样,将那部手机送回去。
“又是你,你来干什么?”门刚推开,大爷瞧见她的脸,犹如看见瘟神,叉着腰破口大骂。
时星然往屋内瞧去,刚才那个女人半瘸着腿端着盘菜晃晃悠悠地走着,半咬着下嘴唇像是在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