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黎记淮买完衬衫后,时星然打开购物软件,开始搜寻想要买的衣服。
她的衣柜里基本都是很简约易搭配的衣服,衣服都是为工作精心挑选的,连家居服都没有几件。基本都是同种风格,缺少鲜艳的颜色。
出门的时候总觉得没有合适的衣服,总觉得穿着这些跟黎记淮出门面对面坐着,如果换个打开方式,差不多可以看做是两人正在开会。
大数据时代的搜索推荐相当智能,总能推出她感兴趣的衣服。等到时星然不知不觉逛几个小时后,购物车已经满满当当。
她看着结算界面的金额,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谈恋爱还真是烧钱。
在清理衣柜的过程中也发现很多平日遗忘在角落的衣服,时星然将那些衣服清洗后,穿着去上班。
时星然在公司门口偶遇老板娘,对方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什么喜事,用眼睛来回打量时星然的穿着,脸上堆满笑意地跟她套近乎。
“你今天穿这件裙子真好看,和你的气质很搭配,是新买的吗?”
对方改变策略,决定与她和平相处?
时星然不是一笑泯恩仇的人,没有回应那句话,而是冷冰冰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周三有事,要调休。”
这次老板娘倒是没说废话,爽快答应:“可以。”
时星然心中生疑,可暂时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只能压下疑惑照常上班。
周三是时星然去医院的日子,周二晚她整夜没睡,周三早上六点多便出门前往医院。八点就到医院门口的她,却不敢进去。
门诊部的高楼像座巍峨的大山,孤零零的时星然站在坚固的大楼前,像渺小又脆弱的流浪猫撞上翻不过的高墙。
她感觉自己像被压在山下,五脏六腑都被压扁,胸闷得喘不上气,陷入濒临死亡的状态。
好想逃……
时星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机器人一样扭动着脖子迫使自己移开视线。颤抖的手指费劲扒拉着,撕开可逃生的通道。
她转过身去,拔腿向外跑。落荒而逃的时星然,在疯狂奔跑后,狼狈地蹲在马路边的大树旁。
她将手掌按上胸口,攥紧胸前的衣服,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腔不正常地大幅度起伏着。
你得进去啊,时星然。你借了那个人的勇气,不要害怕好不好?
掌心传来心脏的震颤,时星然用右手捂住心脏的位置,缓慢地站起身来。
她又走回之前的位置,准备做第二轮的尝试。
建筑物白色的外墙颜色惨白,不详的白色令时星然的眼前开始闪现某些残酷的画面。
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们,袖子上染满红色,无力的垂落在床边的胳膊,因肿胀破损而变样的脸。
破碎的画面里泼满鲜红色的血,然后又被蒙上盖住她整个世界的白布。
那天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忘掉吧,忘掉吧。
时星然闭上眼,拼命给自己洗脑。大量的泪水从紧闭的眼里闯出来,她抬手用袖子去擦,手腕处也被打湿。
耳旁忽然有人发问,“姑娘,是不是需要帮忙?”
时星然闭着眼,摇摇头。
这个门只能靠她自己跨进去,别人帮不了她。
她擦干眼泪,慢慢地睁开眼,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大楼里走去。
时星然挂的是专家门诊,前面还有几个号,她坐在等待区,抬头看向正中央的蓝色屏幕。
那块候诊屏上出现她的名字,科室:精神科。
刻板印象中的精神病人行为举止明显不正常,大多言辞激烈、无法自控。而这个大厅内有很多像她一样,表面看上去无比正常的人。
外表很平静,心里生了病。
等待半小时后,时星然进入门诊室,里面是位看上去稍微年长的女医生,名字叫:秦书雁。
时星然落座后,医生温柔地发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会看见幻觉,也会幻触,也有幻听。那些幻觉有时候比较逼真,有时候又很假,还能勉强分辨。”
医生脸色沉下去,严肃道:“能看见哪些幻觉?很频繁吗?”
“有时会看见我认识的人,也会出现某些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红绿灯的颜色在我眼中也会发生变化。我分不清我周围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时星然苦笑道:“直白点说,我甚至不确定你是否也是幻觉。”
医生追问道:“这些症状持续多久了?”
“2011年就开始了,那年我出了车祸。”
“是从那个时候逐渐变得严重的吗?”
时星然的眼神放空,平淡地说着那些年的故事,“车祸后我退学了,后来上大学时情况好转很多,这些症状不会对我的学习和工作造成太大干扰,勉强能正常生活。”
回忆的录像带卡了壳,时星然顿住,磁带被弯折。“直到三年前,我才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医生抓住了重点,“那一年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遭遇了性骚扰。”
轻飘飘的几个字,压垮她的人生。
问诊过程很漫长,时星然将自己的故事全盘托出,扯开自己的伤口,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些伤的由来。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眼眶不受控地湿润,心里有些沉重。她心疼地看着强行抽离自己的神志,像机器人一样复述故事的时星然。
喉咙发涩地开口,告知她残忍的事实:“你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需要进行药物治疗和心理干预。”
自此,时星然拥有了新的标签:精神分裂症患者。
恍惚间时星然闻见皮肉烧焦的味道,脸庞被发红的铁块烙上字,毁掉半张脸。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院的,手中提着大袋的药,迷蒙地站在医院门口。
右手握着的手机忽然震动,时星然抬起来,看到了刘佳发来的讯息:“星然,你身体不舒服吗?”
“李晓去做产检,说好像在医院里看见你了。你没事吧?”
嘭!
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