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出来:“味道怎么样?”
看见这句话的宋知暖眼睛涨涨的,她试着去回味今晚的大餐,不知为何此刻所感受到的只有苦涩,胃里一阵阵地泛酸。
妈妈,你为什么不能先问好不好吃,再问我价格呢?
她对于贫穷最深的体会不是同学穿着名牌鞋子,而她与母亲站在店铺外面的散落的打折的小货架边,从乱糟糟的那堆鞋里找出看起来不错的那双。
而是在面对任何一件需要付出金钱才能得到的东西时,不会先去判断它的优劣,大脑总是在看见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地评判价格。
对于花钱这件事,她好像……问心有愧。
她返回去翻朋友圈,在最新的点赞记录里看见时星然的名字。
如果我成为她那样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烦恼?
宋知暖很羡慕时星然,有能力又漂亮,是她想象中的自己最好的模样,所以她才会靠近时星然。
她想看看她这样优秀的人的生活片段,是不是美好而又丰富多彩。于是她点开时星然的朋友圈,却发现一片空白。
上半截朋友圈的背景是纯黑色,下半截朋友圈的内容则是全白。
难道没有任何一件她觉得有意义可以被记录下来的事情吗?
不应该啊。
时间一晃来到周五,在临近下班的时间点,时星然被人事叫去老板办公室。
她推门一看,老板和老板娘夫妻俩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茶具,他们正泡着茶。
“星然来了,快来坐。”老板娘站起身,大步走到她身边,手也凑近过来似乎是想来抓她的胳膊。
时星然默默朝左走去,避开她的肢体接触,找到单独的位置坐下。
老板全程未挪动身体,只是在时星然坐下后,用他戴着大金表的黑胖的左手,指着桌上的茶杯。
“这是从云南买来的普洱,有钱也买不到的高级货,尝尝。”
手腕的金光闪闪的表带与他黑黝的皮肤极为不搭,衬得金色莫名的土气。粗壮的手指上的肉格外紧实,像烘烤过的蹄子。蹄子前方的茶杯里,茶水的汤色红而暗,略呈黑色。
她不懂茶,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倒胃口,放着没喝。
“你怎么要走呢?在公司这么多年,我也没亏待你,你走了岂不是辜负我的悉心栽培。”
老板往后倒靠在沙发背上,黑色皮带紧箍着他的水桶腰,皮带扣处的衬衫鼓起来,扣子崩开一颗,能看见里面的肉。
“我希望换个城市发展,所以不会考虑续约。”时星然转眼看向窗外,没再将眼神放在他身上,免得污染自己的眼睛。
“其他地方哪有北城好,遍地都是发财的机会,你就跟着我好好混,以后买房买车那都没什么问题。”
呵呵,真是能胡说八道。他怕是搞错主体,买房买车的不是时星然,而是他自己吧。
时星然在心里暗翻白眼,表面平淡地说道:“北城房价太贵,我能力有限,不奢望在这里长久发展。”
“能让我看中的人,怎么会能力有限呢!这样吧,我们公司最近在谈新项目,是跟一家西班牙的公司合作。你反正西班牙语跟英语的catti一口跟一笔都过了,口笔译也都能上,到时候就由你带队做这个项目。”
噔噔噔……地毯都没能隔断高跟鞋的噪音。“是啊星然,这多好的机会是不是,你看我们有项目也都第一时间考虑你,多看重你呀。”
老板娘走到时星然身边,突然拉住时星然的右手。
时星然的手掌被出着汗的大手抵住,被拽向老板娘的方向,手背被黏腻的掌心轻拍两下,那些汗水似乎被黏在她的手上。
好恶心。时星然大力扯回自己的手掌,谁知握住的手不肯放松。
她只能加大力度往回拽,太用劲后对面的手一松,时星然的手肘哐一下撞上木椅的靠背,骨头处像裂开般剧痛。
谁给他们的脸,居然这么的厚颜无耻!把利用说成是机会,推着她上去说成是看重。
“是吗?”时星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在沙发上随意躺坐的老板。
“要是我现在结了婚、怀了孕,无法再“高效工作”,你们怕不是要上赶着轰我走!我这几年都在高强度加班,要是等到过两年我的身体撑不住这么多工作,你们还会像现在这样?”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在生理上歧视女性、在工作中压榨女性,在待遇上苛待女性的公司续约?”
男人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她大骂道:“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成不了大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你敢跟我顶嘴?你没有我,你就什么都不是,还不快给我道歉。”
时星然微笑着,眼中尽是蔑视。“哦?我什么都不是?那你刚刚又为何求我续约??”
啧啧啧……时星然的眼睛转向身侧,老板娘刻薄的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不屑地轻摆脑袋。
她叉着腰,红唇讥诮着:“你年纪大了,马上就要结婚生孩子,还搁这儿傲。男的就没这么多破事,公司以后全招男人,看你们谁还在这这儿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