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刚坐上去,一秒精神抖擞,弹起来冲向窗台。
他推开窗户,大叫道:“你们毁了我的家!要是敢带她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反正我的家都被你们搞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民警被搞得措手不及,只能缓缓靠近他,轻声安抚道:“您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时星然看见他这个样子,觉得荒谬至极,差点笑出声来。
受害者还没有寻死觅活,他这个施暴者、加害者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摆出一副要自杀的模样,威胁着所有人。
他才舍不得死呢,真的想死的人不会在窗前叽叽哇哇地讲着条件,手臂紧紧抓着窗沿,上半身都不敢探出窗外。
真正绝望到极点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六楼摔下去,按照你的身板应该会当场死亡,所以不用担心会瘫痪或者留一口气,很快就结束了。”
时星然笑着朝他挥挥手,“那么……再见!”
老头的身体一抖,颤抖着往屋内退,嘴上却半分不肯落下风,“你……你居然咒我!”
“我只是在跟你说实话。”
见老头脱离危险区域,民警上前捉住他,老头顺势装作是被强行拉着,半拉半扯地站到客厅中间位置。
时星然指向正在面壁的女人说道:“对了,你女儿会帮你老婆打离婚官司,很快就帮你脱离苦海,然后你就会过上你想要的好日子。以后好好享受,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
”陆冉冉,你敢帮这个外人?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死丫头,我是你爹,你TM居然帮那个贱人!”
沉寂许久的人,终于爆发。陆冉冉缓缓站起身来,“你也配说自己是我爹?你是不是忘了,你差点在这里把我打死!”
她的手指按上白墙,指甲嵌入墙面,刺啦刺啦地往下划,“是谁掐着我脖子,说我应该死在我妈肚子里,不该被生下来!”
墙面被撕开丑陋的崎岖的划痕,尖锐的声音恍若运转中的割草机的声音,等待着切掉不该存活的杂草。
“该死的人,是你!”
“你说什么?”老头没料到这个软弱的女人居然会跟他对着干,无能地吼叫着。
陆冉冉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擦破的手指染上红色,像是要生剖人心的女鬼。“我说,你就应该去死。哦,不对,你应该看着你的好儿子去坐牢,然后继续当你的“老爷”,饿死在这间屋子里,等到尸体发臭也没人帮你收尸。”
那双带血的手轻抚上父亲的衣领,在颈部染上艳丽的红色。“你的葬礼,我会来参加。穿着我嫁人那天的红衣,欢欢喜喜地参加。”
“我记得那天……你笑得很开心。我穿着那身衣服去,想必也很合你的意。”
那件红衣仿佛已经套在她的身上,老头像是看见索命的红衣女鬼,双腿猛烈地打颤。不知从何而来的液体从裤腿处流下来,带着难闻的腥臊味。
时星然皱眉捂住鼻子,带着人离开。“走吧。”
打官司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离婚官司这种民事案件,少说也得耗上三个月。
她将那对母女安置在她另外租的房子里,顺便还帮陆冉冉找了份工作,能勉强支撑起母女俩的生活。至于老头是死是活,她不关心。
房租和律师费都是时星然付的钱,但这钱不是白白就送给陆冉冉的,时星然让她之后慢慢还。
太过轻易就换来的美好,人们才不会珍惜。
时星然在这个小区所租的房子也刚好到期,她这几天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搬家。新房子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是她准备搬到比较好的小区,提升下生活质量。
但是黎记淮好像有什么意见想要发表,眼睛紧盯着时星然屋内的纸箱子,时星然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面色很镇静,耳朵却红红的,眼里闪着微弱的光亮,缓缓说道:“要不要……搬去和我住?”
时星然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说出口的却是拒绝的话:“不要。”
眼前人眸中的光亮暗下去,像是遭遇沉重的打击,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时星然并不是抗拒与黎记淮同居,只是她还未准备好。她不想……让黎记淮看见她每天都吃药的样子,即便她知道他并不介意。
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就会开始审视自己。
她只是想……等她变得更好点,希望能给那个人展现她更好的模样,希望他们能像普通的情侣那样生活。
她牵住垂着的那双手,轻声问道:“黎记淮,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黎记淮并不知道她原本的计划,那个没有他的计划。
八月份买回老家的房子,九月与公司终止劳动关系,十月租的这间房子租房合同到期。然后她便搬回老家,守着她的家……孤独终老。
她计划好了一切,唯独没料到黎记淮会出现。
“再等我六个月,到时候我就搬去跟你一起住。”
黎记淮看出她的顾虑,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声道:“嗯,我等你。”
他擅长长跑,特别是跑马拉松,所以也格外擅长等待。只要时星然站在终点,那么这段路程再远点也没有关系。
因为要搬家,很多旧东西就被翻出来,当年父母的遗物被她整理在一个箱子里,但那个箱子有点坏了,时星然便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准备换个结实的箱子。
这里面的东西,这么多年她都很少去碰。还未结痂的伤口,一触就痛。
里面有几个本子,还有相册,时星然将它们都搬出来准备先放到旁边,有本很薄的本子不小心掉到地上,露出里面的内页。
她蹲下身来去捡那个本子,眼睛却忽然瞥到纸上的字,2008年7月借徐晓风15万元。
2009年3月还3万,还有12万未还。2010年5月还5万,还有7万未还。2011年1月还3万,还有4万未还。
看见这几行字的时星然如遭雷劈,骤然跌坐在地上。
那张借条造了假!
那个她视作亲叔叔的人,拿着假借条骗走了她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