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气啊,满心抑制不住的暴戾,她使尽全力狠狠打了女孩儿两个耳光,她清楚记得还是打在了同一个地方,原本巴掌大娇艳若花的面颊迅速肿起,可怜兮兮的都泛起了红血丝,月夫人却只觉畅意极了。
还有那月族才有的圣药血脉,她还想着全都换入她天赋平平的女儿诗语体内。
鲜红带着药香的热血汩汩流入碗中,哪怕过了这么些天了,月夫人似还能听到当时虚弱少女那充满痛苦、下意识的呜咽求救声清晰地传入她耳内。
……
祁无郁不知是该痛恨月夫人的屡次狠下毒手还是该怜悯毫不知情的她,到底还是念着多年的师徒情分,最后,各种复杂情绪都只化作了微微的一叹:“ 药娘子是生了一个女儿,然而她的女儿名叫慕玄心,比芸芸大上半岁。”
月夫人只觉喉咙一腥,一股鲜血猛然从口中喷射出来,而后眼前倏忽一黑。
祁无郁诊脉一看,是一时的急火攻心导致。他留下药方命管家安排抓药便离开了,走时还不忘绑走已是状若癫狂的傅诗语。
傅诗语时而笑嘻嘻的,浑浊的眼里还有着不经意流露的阴狠:“ 沈芸终于死了,真好啊,看她还敢不敢和我抢!”
又时而哭泣求饶:“ 呜呜凌王哥哥,放了我吧,不要剥我的皮…… 沈芸不是我杀的,是月夫人!月夫人亲手杀了她的女儿。”
“ 哈哈,杀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
相府众人看到祁无郁满脸阴鸷的模样,到底没敢拦下他带走府上的大小姐。
回府的傅丞相听闻月夫人吐血昏迷后,当即歇也不歇地去看望妻子。
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房室里,月夫人此时正坐于梳妆台前拿着一支精美朱钗打量。
“ 月娘。”傅丞相大步走近,先是认真端详了一下她的面色,见依旧有些苍白的模样,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道:“ 身体如何了?既然不适,那还需多加休息才是。”
月夫人没接他的话,只淡淡道:“ 你看这朱钗,怎么样。”
傅丞相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朱钗,笑了笑:“ 这钗子看着似乎老旧了些,不过月娘姝丽无双,无论戴什么都是极美的。”
然而才说完,傅丞相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僵,只因月娘子不过手看似轻轻一握,那手中的朱钗便顷刻化成了齑粉。
从铜镜中可看到艳丽至极的女人那眼眸中的不屑,她带着明显嗤意道:“ 二十多年前你送的朱钗自然会显得老旧。不过到底是旧物,没什么用了,有些旧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傅丞相微扬的唇角不自觉淡了下去,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道:“ 月娘,你此言何意? ”
月夫人终于忍不住,目光仇恨地对上他。
傅丞相一时被她眼里的怨憎惊了一惊。却听女人话里尽是掩不住的阴沉:“ 傅承期啊傅承期,你说说我月溪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狠心把我们的女儿给换了,让我常年对一个别人生的贱种呵护备至。”
傅丞相眉头蹙得更深了,脸色却是变都没变:“ 月娘,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我看你还是有些病糊涂了,为夫这就进宫为你请太医看看。”
“ 站住!”月夫人对着他转身欲走的背影喝道。傅丞相停下脚步,回头无奈地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我什么时候换女儿了,诗语不就是我们的孩子吗。”
月夫人拿起放在桌面雕着精致花纹的鎏金小盅,面无表情道:“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是真言蛊虫,哪怕你伪装得再深,也敌不过它轻轻一口。”
傅丞相原本淡定无比的表情微不可觉地变了变。半晌,他终于承认道:“ 不错,十五年前,我是在当年我们避雨的那个寺庙里,将女儿给调换了。 ”
月夫人眼角通红,看着始终淡定无比的男人又是怨恨又是心凉。
傅丞相抿了抿唇,轻声道:“ 不过我并不后悔,那孩子差点害死了你,我……我实在不想看到她。月娘…… ”男人说着,眼里一片深情,隐带泪光:“ 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月夫人看着眼前这个虚伪至极的男人,呵呵冷笑不已:“ 你以为我月溪会信吗,我告诉你,傅承期,你完了!”
——
月夫人好好打扮了一番,容颜竟比往日更胜,她驱车去了凌王府,祁无郁再见到她时,女人已没了不久前那难得一见的脆弱,在外人看来依旧是那般的盛气凌人与高傲。
然而只有祁无郁知道,她在提及沈芸时又是另一番的小心翼翼。
“ 那孩子…… 是唤芸儿吧? ”月夫人拿起轻若无物的白瓷杯盏,手指在茶杯沿摩了又摩。
“ 嗯。”祁无郁可有可无地应了声,不用多想他便知月夫人此时的来意。
果然,月夫人又开了口道:“ 我先带她回去,等过个几年,你便三书六聘迎娶她做你的王妃。”
祁无郁听了差点没气笑,想也不想拒绝道:“ 夫人,且不说芸芸早已是我的人了,您不但要带走她,还让我等上几年再迎娶,您觉得合理吗。”
月夫人脸色铁青:“ 难道你还想让她一直做你的侍妾? ”
祁无郁抿了口茶,淡淡道:“ 侍妾?本王府上何曾有过侍妾。只有新的相府小姐芸芸。 ”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一眼月夫人:“ 傅诗语已被我关进暗牢,倒是听到不少挺有意思的话。 ”
月夫人面无表情,想到傅诗语明明就知道沈芸是她的亲生女儿,还一直撺掇她弑女就恨得不行,况且她一个冒牌货还占据本应属于她孩子的位置,曾经有多喜爱如今就有多厌恶。
“ 好好审问一番,她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月夫人语气冷淡道,她也不欲再多花什么心思在旁人身上,如今只想再见她女儿一面,但看到祁无郁一副强硬的姿态,月夫人也有些头疼。
“ 怎么说,芸儿也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我们还被迫分离了十五年,无郁,你也想像她那个无情爹那般混蛋吗?!”月夫人口气很是不满,她本应娇宠万分的孩子,她都没有养上一天,就这么拱手让人实在不甘心,哪怕是她一向看好的徒弟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