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荡。玄关冷色调灯光照在他饱和度极低的短袖上,宁湾莫名觉得有点冷。
“我看看。”他只说了三个字。
宁湾没睡醒,就跟在他后面,他走一步自己走一步,眼睛都时闭时睁的。
最后一节台阶差点扑在地毯上。
好险扶住了栏杆,一下彻底清醒。
宁湾似睡非睡的眼皮努力抻开,靠在三楼边上看许清景蹲下去检查下水管道。他拍戏时穿的薄毛衣脱了,换成一件白T。一只膝盖跪在蔓延出水的地板砖上,手肘屈起去捞洗手盆排水口连接的那根管子。
用力时后背一对肩胛骨隐隐透出半月形阴影,腰腹也绷得很紧。
九月还有点秋老虎,晚上燥热。他额头上沁出一点细汗,拧转片刻后回头对宁湾解释:“没事。”
“太久没用,松了而已。”
宁湾注意力落在他手腕上,腕骨轻微起伏,再往下又是那颗小小的,隐没在手背拱起弧度中的淡痣。
她半天才听见自己开口的声音:“哦,好。知道了。”
“二楼杂物间有工具箱、镊子和铁丝,”许清景一手扶着水管,对她说,“帮忙拿过来。”
夜晚,别墅外枝头还有陌路蝉鸣的叫唤声。姿势原因许清景微抬头看她,瞳仁中落进吉光片羽一般的光影。
水“滴答滴”的声音清晰地落进心里,宁湾如梦初醒:“……我这就去。”
东西拿来她也帮不上忙,就蹲在旁边跟许清景聊天。
主要是她说:
“以后还会漏吗?”
许清景:“看情况,严重要叫修理工。”
宁湾嘴里咬着颗薄荷糖醒神,说话就有点含糊:“辛老头身体挺好。”
许清景手上动作一顿,垂了下眼:“眼睛怎么样?”
果然是有矛盾,宁湾如实相告:“老样子呗,站在他面前才能认出来。”
“不过除了看不清生活没大影响,医生说这个样子都算恢复不错的了。”
宁湾注意到他面部表情松软了一瞬。
十五分钟,许清景解决了漏水的水管。然后他俩花了又半个多小时用拖把把楼上水吸干,确保不再漏水。
最后许清景把各类工具收进绿皮的工具箱,问:“你今晚睡哪儿?”
宁湾往楼下一指:“沙发。”
然后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睡我房间,”许清景把东西收好,提着箱子站起来,“我有事,马上走。”
这才过去俩小时,宁湾茫然:“啊?”
许清景长裤上全是水,他和宁湾一起进到主卧。从行李箱内拿出换洗衣物,很快换了套长袖衬衣。
宁湾和他一起在房间短暂待了会儿,发现他脖子处和银色项链接触的地方起了一层不明显的红疹,就用手指了指,“你这儿过敏?”
许清景不太在意地将那条项链解下来,放到床头柜上:“嗯。”
车在门外等的时候从副驾驶出来那个宁湾白天见过的经纪人,好像叫“申全州”。他见宁湾一头雾水站门口,用一种宁湾无法形容的诡异表情瞧了她一眼。
“你回来睡了会儿没?”他很快看向许清景,“车上还能睡半小时,妆造什么的下车就要开始。”
许清景遮了遮眼睛,眼下淡淡的乌墨一般的青色。没摇头也没点头。
宁湾忽然明白他可能是赶通告回来小睡一会儿,结果全花在给她修水管上了。
向美依那句“他看起来冷淡但人很好”莫名其妙就从脑子里冒出来,宁湾手摸进睡衣口袋,又抬头看了眼不远不近的许清景。
“薄荷糖,提神醒脑,谢谢你帮我修水管。”她冲许清景摊开手,手心赫然躺着一颗浅绿色包装的硬糖。
申全州在一边正要说“他戒糖”,没开口发现许清景目光在女孩掌心停留,最后拿走了那颗糖。
“不谢。”他说。
申全州一下就愣住了,第一次认识许清景一样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圈。
糖送出去宁湾愧疚之情少了点,挥手说“拜拜”。
她实在困得眼皮要粘上,还是强撑着等许清景走了再进去,裹着毯子在夜幕下吸鼻子。
许清景拉开车门。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一手放在车门把手上,侧过身,确认:
“你叫宁湾,对吗?”
宁湾眼见别墅花园路灯如流水从他鼻梁滑下,心跳突然“砰砰”。她清了清嗓子,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