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青衣楼的地牢,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在最深处,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梅谢雪穿着一身淡白色的长衫,手摇折扇,悠然自得地向里走,不时还笑着与看守此处的下属问好。
他一直走到最深处的牢房外,惨叫和咒骂混杂着,一声高过一声。
“小畜生!你不得好死!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阿昭,我,我是你的生父啊!当初那些主意,都、都是这个恶毒女人逼我做的,你要杀就杀她!求求你放过我吧。你,你娘也是她杀的。对,你找她报仇,和我无关!”
“邱业!我瞎了眼才会跟了你,你不是人!”
梅谢雪微微一笑,招呼里面穿着青衣,刚对阶下囚用完刑的青年男子:“无昭,你果然在这里。”
年轻男子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缩成一团的两个佝偻身影,收起手中浸满血的长鞭,走出了牢房:“楼主怎么会来此。”他抬起头,烛火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正是当日出走峨嵋的秦野。
此时,他已经加入了青衣楼,改名叫秦无昭——这才是当初他娘亲给他起的名字。秦野,是唐云儿为了羞辱他的出身起的。
“我有话要问里面的两个人,你先下去吧。”梅谢雪拍了拍他的肩。
“是。”
秦无昭离开之后,这里便只剩下梅谢雪和牢中的二人。他笑眯眯地踏进牢房,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两个牢犯满身是血的丑态,啧啧叹气:“谁能想到,一贯声名赫赫的峨嵋长老竟落得如今这幅下场,真是可怜。”
唐云儿和邱业此时哪还有半点峨嵋长老的威严,当日两人武功尽去,形同废人,意想不到的是,甚至连唐门都与他们划清界限,两人只能如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却不料被人掳至此处,此后的每一日,都在秦无昭手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邱业颤巍巍道:“楼、楼主明鉴。求求你,放过我吧。秦野他要诛杀生父,实乃畜生不如。”
梅谢雪笑嘻嘻点头称是:“放了你可以,不过我总要和无昭交代。”他露出为难的表情:“不然这样,你把这个女人杀了,我就放过你。”说着,掏出一把匕首,丢在地上。
“业哥你别听他的!”唐云儿歇斯底里地大叫。
邱业愣了一下,犹豫着没有动。
“我的耐心有限,邱长老,我数三声:一、二……”
“三。”话音刚落,邱业已经握住了匕首,转向了唐云儿。唐云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边艰难地往反方向挪着:“不、不,邱业不能听他的!他只是想折磨我们。”
邱业一手撑地,拖着残废的身躯向唐云儿退后的方向挪动,地上拖出一条深深的血痕,他咽了口唾沫:“云、云儿,不要怪我,你不要怪我。”一边举起匕首,艰难地控制住不断挣扎的唐云儿,向她的脖颈用力挥下!
“不——!”
唐云儿睁大了双眼:“业、业哥……”
邱业哭着捂住她的眼睛,猛地将匕首用力插入她的喉管、拔出,鲜血四溅。唐云儿身子一软,断了呼吸。
邱业丢开匕首,踉踉跄跄爬到梅谢雪脚边讨好:“楼主,可以放我走了吗?”
“你走啊。”
“好、好好,多谢楼主。”邱业磕着头,一边向门口爬去。
他打开牢门,一阵狂喜。冷不丁被人狠狠地一脚踹开,倒飞出去,重重撞上牢门,像一滩烂泥一样委顿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胸口剧痛,竟是被踢断了肋骨。
梅谢雪转动着手中的匕首,捂着嘴笑得颤抖着身子,逐渐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良久,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拽起邱业的衣领附耳低声道:“唐云儿虽然该死,但这个蠢女人却不是最该死的。放心,我可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我会把你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掰断,再接上去,然后,等将将要长好的时候,再一寸一寸地重新掰断。如此往复,只要控制得好,人是不会死的。”
邱业浑身抖如捣蒜:“梅、梅楼主,我邱业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折磨于我。”
梅谢雪仿佛听到了笑话似地嗤笑开来,他捡起地上的匕首,眼底滑过一抹深深的阴狠:“邱长老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是真的不记得梅某了?”
邱业盯着梅谢雪的脸,茫然的脸上,一点点爬上惊恐至极的神色:“不、不可能!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不,你不是人,你、你是鬼!是鬼!”
“啊——”
等到梅谢雪离开地牢,已经是一盏茶之后了。原本吵吵嚷嚷的囚犯再没发出过动静,在出口看守的属下感到一丝奇怪,但如果他走近了仔细听,还是能听到如游丝般的哀嚎。
——
秦无昭离开地牢之后,本打算回屋练功。一路上,遇到青衣弟子纷纷向他抱拳行礼,与霍休统领青衣楼时门内皆为杀手不同,在梅谢雪的领导下,青衣楼如今已逐渐做起了情报生意。
离开峨嵋来到这里,梅谢雪予他副楼主之位,不仅帮他解了噬心蛊,还将高深武学秘籍倾囊相授,这是他从前在峨嵋不敢肖想的。血蛊未除,因此修炼起来也事半功倍,如今,他的实力已今非昔比。
只是这样,还是不够。比起那个人,自己还差得远。一边想着,他一边走到了溪边。溪岸旁的柳树下,赫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的连七,和他印象中在峨嵋后山见到的连七又不太一样。她似乎全无防备地坐在树荫下,背上背着那把自己熟悉的刀,一身绯衣,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几近透明。他不由得想:她真的很适合这个颜色。鲜亮、明媚,和自己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他握紧了手中长鞭,踌躇着,转身正要离开。背后传来一个略带困惑的声音:“秦野?”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去,却见连七转过身子,眼里是见到熟人的欢快:“真的是你。”
她背着手向自己一蹦一跳地走来。他听到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纠正说:“秦无昭。”
她点了点头,了然地笑了笑,见他身着青衣:“你加入了青衣楼?”
“是。”
连七挠了挠脑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咦,你比在峨嵋时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