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药不救?!”
“所以他没死?!”
花满楼点头,又摇头:“只是当时没有,但后来……”毕竟鬼医药不救恶名在外,手里的药人从无活口。想到这里,花满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对不尊重别人生命的人,从来没什么好感。
连七似是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卷画纸,边缘有火蚀的痕迹,画卷上赫然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脖子上挂着半块玉玦。画卷上有一处小字,写着画像的时间和落款,只是字迹有些漫漶已经很难辨认。
陆小凤凑到她身后,却注意到画中的另一处细节:画中有一处假山,山上有一亭子,亭中坐着一个红衣人在饮酒,虽然看不清红衣人的长相,但画这幅画的人却勾勒出了衣摆处的散边错金纹——很罕见的纹饰,似乎是某种家族的纹章图腾。
“还有一件事,”花满楼道,两人齐齐看向他:“严放这两日就该到钱塘了。”
到的人不止是严放,三英四秀之中,除了被关终身禁闭的叶秀珠和嫁人的孙秀青之外,此时的掌门张英凤,还有严人英都来了。另连七没想到的是,肖祐、赵万和段小峰也来了钱塘。
只是更没人想到的是,就在寿宴的当天,严柳氏被仆人发现暴毙在房中。墙上写着“血债血偿”四个血淋淋的大字,落款赫然是连七。寿诞成了丧事,严放自是既悲且怒,发誓要为母报仇,峨嵋众人认定连七此举事出挑衅,张英凤的脸上也写满了阴晴不定。
不久后,林婉月气愤地离开花家,只是脸上多了一丝犹疑。
就在半日前,她为了和连七交换身份提前抵达了钱塘,两人在柳宅交换了身份,之后她就目睹了严柳氏的死。别人还在猜测连七是假扮成谁的模样混进寿宴中杀人的时候,林婉月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于是,半个时辰前的茶楼——
“我允诺让你假扮身份,从未让你借这个便利杀人!”林婉月的剑架在连七的脖子上,而脖子上堪堪被架着剑的人却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师姐……”
“别叫我师姐!你本就不是峨嵋弟子。”
连七耸了耸肩,抬眼:“这剑之所以砍不下来,恐怕不是因为同门之情。师姐也觉得奇怪吧,死的时间太巧了,而我若真要杀她,早便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花言巧语。”
“师姐不信,连七引颈就戮便是。”
林婉月虽嘴上信誓旦旦,但连七正说中她的疑虑。相比血字,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自己认识的连七,并非如此行事之人。整件事有股说不出的诡异,太过顺理成章。
这样想着,她收剑入鞘,一边旁观的陆小凤盯着那剑,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这才发觉自己手心竟出了汗。他似有所觉,眼里不由流露出纠结之色。
林婉月走了,她暂且信了连七,但希望连七尽快能够想办法找出真正杀害严柳氏的人。峨嵋掌门之后,又一个峨嵋长老的亲人死于其手,峨嵋内外门本已无分立,自此更是同仇敌忾,视连七为寇仇。
严柳氏确实该死,但还有很多问题没弄明白。因此她这一死,线索便断得不明不白。不过好在,张英凤来了。
“我们把张英凤直接抓起来拷问一顿怎么样?”连七提议道。她本想去查看严柳氏的尸体,但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致认为风险太大,于是连七想拿张英凤做突破口。
陆小凤近日不知在忙什么,总往外跑。因此连七此时身前坐着的,是花满楼。
他自然知道连七不过气话,温和笑道:“也未尝不可。”
连七叹了口气:“严柳氏树敌很多,但非要杀她不可的,除了柳可可,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但柳可可人早已不在钱塘,难怪峨嵋都觉得是她干的,嫁祸她的人似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青帮最赚钱的皮货生意无论如何,是被严柳氏抢走的。
“还有一个人。”花满楼道。
“谁?”
“柳家嫡孙。”
“他不是死在鬼医药不救手里了吗?”连七疑惑。
“如果他当时活下来了呢?”
连七想了想,摇头:药不救常年神出鬼没,曾经在汉水一带策划了一场大瘟疫,后来成为通缉要犯,从那之后就销声匿迹。最后一次出现,据说就是在蜀中。也是那段时间,他在蜀中很活跃的缘故。这样的人,真的会有人从他手里活下来吗?
花满楼:“不急,或许很快我们就知道了。”
“你派人去了蜀中?”连七问道,“不对,你是觉得……如果他活着,他早晚有一天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花满楼微微点头:“不错。”
连七叹了口气,好奇道:“对了,陆小凤这几天都不见人影,他去哪了?”
花满楼想到什么,侧头微微笑道:“他在躲你。”
“躲我做什么?”连七纳罕。
“不可说。”花满楼不知为何打起了哑谜。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陆小凤就出现了,但他并非一个人出现的,他肩上还扛着个人,而这个人,连七恰好认识。
另一厢,也有一行人暗中来到了钱塘。
身穿黑衣的男子面前倒了一地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收兵执哨,踩着被血染红的靴子,渐渐消失在黑沉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