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军团竟然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府衙内苏州知府全家的尸体作为他们来过的证据,让本来以为这是一场鱼死网破的大战的殷野王诧异极了,通过暗桩传来的消息证实他们已经北上回汴梁,包括慕容凤安带来的江湖高手等全都撤离了,最诡异的是,汝阳王府死了一个王妃,竟然毫无动静。
这次的风波以一种如此诡异的方式终结了,没有他想象中的兵临城下、你死我活,随着慕容凤安的死亡,这一切好像烟消云散,汝阳王府的人甚至没有因为主母的死而疯狂报复,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简单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后来殷野王查到在慕容凤安出事的第二天汝阳王便秘密赶到了苏州,王妃被劫持本来他相当震怒,已经调集了更多军队想要攻打参合庄,以血来填平这太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慕容凤安死后第五天,他竟然十分低调的撤了兵,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回去了。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让人猜不透,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终于随着慕容家兄妹二人的死亡告一段落了。
凤宁在那天醒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一言不发,事实上她内伤十分沉重,之前又情绪激狂,之所以没有走火入魔,完全靠着杨逍消耗了大量真气给她,那天醒来之后,她只清醒了一小会儿,然后又疲惫的沉沉入睡了。
她这一次消耗巨大,本来根据杨逍的估计她不会很快再醒过来,这种情况下,睡个几天都是很正常的,所以当半夜她自房内消失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极了。
是杨逍半夜不放心她来查看她的状况发现的,不知何时,她悄无声息的自房内消失了,床上的被褥已经凉透了。要知道因为担心她的状况,他的房间和她是紧挨着的,他竟半分都没有察觉她什么时候离开了。
黑夜中一盏一盏火把快速亮起来,人们不断奔走到处呼喊着她的名字,最后是在祠堂的废墟那里找到的她。
她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光着脚踩着脚下深深浅浅的碎石瓦砾,徒手一点一点的扒开那些石头砖块瓦砾什么的。那地方还极其不稳定,地下空间并没有被全部填满,有些地方还有很大的空隙,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因为某种程度的震动而再次塌方,而一旦她踩得地方塌方了,她会随着碎石和水流被瞬间一起吸进去,埋在下面,连救的机会都不会有。她就像听不到其他人在岸边叫她的声音一样,一步一步往更深的水域走去,兀自翻着一块一块的石头。
杨逍毫不犹豫的运起轻功飞身掠过水面,拉住她一条胳膊给她直接从水里拖了出来抱在怀中,脚下蜻蜓点水的轻点又回到了岸边,此时她已经全身湿哒哒的,手上、脚上被尖锐的碎石瓦砾划了好几道口子,血不断的流出来,混合着水珠一起流下来,滴到地上。
她浑身冷的发抖,杨逍脱了外袍裹住她的身子,见她安全无恙,殷天正等人才松了一口气,提心吊胆了将近半个时辰,这颗心终于放下了。殷天正几步上前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顿,可是骂着骂着,便又是一声长叹,看着凤宁蜷缩在杨逍怀里苍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神色,又是一阵心酸难受,摇了摇头,叫杨逍带她回房间换衣裳,别再着凉了。
之后三天,凤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期间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她蜷缩着抱着膝盖躲在黑暗中,睁着空茫的眼睛就这样定定的望着天花板。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那一天之内发生的,太快了,庞大的真相几乎压垮了她,直到现在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那个时候当她站在冰冷的水中,昔日里庄严的建筑化成了一摊废墟被她踩在脚下,她徒手搬着那些石头,总觉得似乎只要挪开下一块,就能看到些什么,找到些什么,或者,证明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她异想天开的想,也许之前都是她在做梦,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是空的,只是祠堂年久失修,塌了。慕容凤安好好的在大都做她的王妃,而风衍悔下一刻就会捧着披风斗篷之类的冲出来给她披上,再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她不爱惜自己身体,杨逍把她从水里拉上来,再给她抱在怀里取暖,不远处殷野王等着他还在斗气,院子外面殷一等几个正在互相呛声打闹,然后包倩倩远远的喊他们该吃饭了。
想着想着,她手上的翻动的动作越发的快,她站在水里,水珠溅在脸上,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滑进嘴里,她只觉得又冰冷又苦涩。渐渐冷到麻木的手脚,一道一道染血的伤痕,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才让沉浸在臆想中的她找到一丝真实的感觉。
选择吧,清醒而痛苦的接受这残酷的真相,抑或沉湎在虚伪的幻想当中发疯,所有的痛苦皆源自于清醒,其实她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死了,清醒的让她即使骗自己都不能,只能愈发痛苦,余生,这绝望和无能为力都会清晰的伴随着她。
三天了,她把自己关在房中,她拒绝所有人靠近,只想自己静一静,对送进去的饭菜动也没动,对隔着门和她说话的人都熟视无睹。杨逍也三天没有合眼了,在从前包倩倩给她守夜的偏房里守了三天,怕她想不开出什么意外,幸运的是,她这三天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第四天一早,她从黑暗的角落里站了起来,久不活动的身体,肌肉僵硬酸疼,骨骼像是静置许久生锈的机械一动弹就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她缓缓的站起来,却差一点摔倒在地上。杨逍及时出现扶住了她,她抬头看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她对他说出来这三天的第一句话,她说“杨逍,我爱你啊。”
消息飞一样的传遍了参合庄,闻讯赶来的殷天正等人都在门口,杨逍在里面陪她吃早饭,三天没有进食,她只能喝一点清粥配着开胃爽口的小菜。房门大开着,她看到殷天正踏进院子,便放下了碗筷,杨逍扶她站起来。她的头发只是早上杨逍帮她简单的梳顺了,没有挽发髻,也没有戴一簪一饰,就那么披散着,她穿着件素色的长衫,腰间松松的搭了宫绦,整个人更显得单薄无力,短短三天而已,她整整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脸色青白,站起来的时候扶着杨逍,摇摇晃晃的样子十分憔悴,虚弱的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
院子里的人屏气凝息的看她缓缓走出房门,许久不见阳光的缘故,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眼睛有些刺痛,皱了皱眉,片刻适应了这光线后,她舒展开眉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