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退了一步,她的手顿在半空,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的收回来了。
“怎么了?”这边动静这样大,引来了旁的人,张松溪本来在船尾甲板上指点杨疏寒武功,二人最先到的,杨疏寒目光在娘和妹妹中间来回扫过,杨疏雨低头垂泪,瑟缩着肩膀站在凤宁面前,脸上五指印清晰可见,再看看凤宁,眼里凝着冰霜,眼圈却有些红了,胸膛起伏,苦苦压抑着什么似得,显然也气急了。他走上来不赞同的瞪了一眼杨疏雨,然后慢慢走到凤宁身边,对她慢慢说道“娘,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妹妹又要哭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小大人似的,完全忘记了他和杨疏雨其实一个年龄,只有七岁而已。
凤宁看看身边的杨疏寒,又看了看眼前的杨疏雨,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杨疏寒更像她,其实只是看着像而已,那察言观色聪明伶俐的性情,可不是和他更像?
“阿宁,孩子还小,要打坏的,你们是母女有什么都可以慢慢说啊。”张松溪看这情形也走上前轻声劝道,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杨疏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突然就“哇”的一声扑进张松溪怀里哭了出来,万般委屈的哭喊道“娘说你不是我爹,可是你对我真的好好啊,和姨夫对表哥一样,你是不是我爹啊,你为什么不要我们和娘了啊,这么多年也不去接我们,岸上人家小孩子都有爹,为什么我没有啊,你到底是不是我爹啊,我想要个爹而已啊,呜呜呜呜!”
她一哭,杨疏寒皱了皱眉头,眼神也有些黯然,但是他做哥哥的到底没和妹妹那样哭哭啼啼的,只是也转过身偷偷擦了一下眼角。杨疏雨哭的凄惨,一时间张松溪也心下有些萋萋,心跟着更痛,凤宁这些年,过的很苦吧。当年她为什么要走啊,还是杨逍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竟要逼得凤宁离家出走一走十年,为什么如今杨疏雨一提爹凤宁就是这般伤心欲绝的表情。他心疼的猜测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莫不是杨逍当年趁着她父母双亡伤心脆弱的时候欺负了她,而殷家父子没有给她做主却逼着她嫁给杨逍?难道他们的婚约竟是这么来的?
可这想法刚冒出个头来他便自我否认了,殷野王对凤宁有多执着他不是不知道,若是真的凤宁并非自愿,他相信殷野王即使粉身碎骨、倾整个天鹰教之力也必要为她报仇,怎么可能还放任他们定亲,而且他是亲眼看见的,凤宁温顺的靠在杨逍怀里,两人恩爱亲昵异常,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呢。更何况,这两个孩子姓杨,这就是明证,如果凤宁真的恨极了杨逍,怎么可能让她的孩子跟他的姓,甚至,也许她都不会让这两个孩子有出生的机会。
当年凤宁失踪的缘由殷野王只说她家中巨变一时接受不了,简单的一笔带过,再问什么,却都问不出来了。可是张松溪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家人过世,生死轮回自有定数,凤宁不至于如此想不开吧?更何况,殷野王的说辞里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凤宁的亲生父母这件事,他们与凤宁相交,却从未听说过她提过父母的事情,她曾说过是小时候遭人灭门,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这亲生父母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任凭张松溪怎么聪明,自然想不通其中的前因后果,所以这些年也只能是先想着找到人再说。可是如今,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却整个人都变了,也不知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问她她却什么都不愿意说,就算站在她的身边,她给人的感觉也遥远的像是远在天边一般碰触不到,张松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可她不肯开口,他们也不能强行逼问,劝导开解什么的也就更无从谈起了。
凤宁带着的两个孩子是她和杨逍的孩子,就在这两个孩子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他那仅剩下的唯一的一点奢望幻想也破灭了,她的孩子,姓杨,杨疏寒是哥哥,杨疏雨是妹妹。那杨逍虽说邪魔外道,但是的确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长得也是风流俊逸、潇洒不凡的,他和凤宁的孩子,也自然生的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十分招人喜欢,再者,武当七侠也不是会把恩怨加注在孩子身上的狭隘人物,所以对这两个孩子还是极好的,而张松溪爱屋及乌对这两个孩子更是慈爱一些,也更多了份耐心和喜爱。他这些年并未成亲,年龄上却还要大上凤宁许多,若他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怕是孩子也有这么大了。那杨疏寒明显对武学更感兴趣,他根骨不错,张松溪也乐于指点一二,而杨疏雨更懒散些,却喜欢让他给抱在怀里举起来看江水,他也不厌其烦的哄着小姑娘玩,可是谁知道这一来二去的,小姑娘竟然给他当成了爹,为了这竟还挨了打。
一时间让他也错愕万分,他想解释“我不是你爹”,可是孩子委屈的哭声让他话到嘴边却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深深叹了口气只能搂着小姑娘嘴里哄着“不哭不哭”,多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可是凤宁听杨疏雨的哭声愣了片刻,猛的给她从张松溪怀里强行拽了出来,举手又要打她“我都说了他不是!你爹是……”那两个字差一点脱口而出,最后生生咬住舌尖顿住了。
“阿宁,你不要!”张松溪见凤宁又要掌掴孩子,情急之下伸手就握住了她举起来的手,凤宁被制止了,看看眼前缩在杨疏寒怀里有些害怕她的女儿,再看看儿子脸上虽然极力隐藏却也有一丝遗憾和舐犊的表情,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这时候俞莲舟、俞岱岩和张翠山夫妇也赶到了,殷素素扫了一圈这情形,快速的拉过两个孩子的手轻声哄着,“不哭不哭哦,来,姨母带你们去下面洗澡换衣服了”,说着自觉地领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凤宁看着两个孩子跟着殷素素离开,她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表情变得冷峻,什么也没说,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殷素素领着孩子进了仓,然后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一行清泪划过脸庞。其实孩子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想要个爹,这是多么平凡又理所应当的,他们只是想要个爹而已,可是她该怎么告诉孩子们,是她的错,不是他们的爹不要他们,而是她骗了他们的爹,是她不能面对这一切自己离开的。
人不怕混沌糊涂的活着,因为无知其实是幸福的。可是她很痛苦,痛苦的很清醒,又很矛盾,她本应该是痛恨自己父母的,可是又清晰的知道自己深爱着他们,她清醒的知道她身边的人是在乎她的,可是她又不能面对自己那样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