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离开我们十七年,你知道杨逍是怎么过的吗?”殷野王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低头“我不知道书里面的那个人对纪晓芙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杨逍对你……十七年,我每见他一次,都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就随你去了。”
听到殷野王的话,凤宁更抱紧了自己的,浑身抖了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他没有说杨逍是如何憔悴不堪,没有说杨逍是如何上天入地的追寻她,只是淡淡的告诉了她他看到的一个结果,杨逍,那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让殷野王每一次见到,都会产生一种他不知何时便要随凤宁而去的错觉。那是一种何等让人凄迷的感觉,凤宁不敢想,不敢去揣测那些年杨逍的心境,她到底给他折磨成了什么样了。
“我说你啊,这性子什么时候改改,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以前有我,现在你有杨逍,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干嘛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呢?”
“可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孩子才……”
殷野王听凤宁这样说,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很快松开,挑了挑眉道“孩子么,你喜欢再生呗。”殷野王对凤宁的性情拿捏的可谓相当准确,只要她肯开口,就不是无药可救,就代表着她还能听进去别人说的话的,最怕的就是如十七年前那样她一门心思把自己封闭了,于是此时他故作轻松的语气说着,以期来慢慢的影响她让她动摇。
如今,她只是因为觉得愧对杨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已,杨逍对她越好,越是精细小心,她便越是却步,便越是不敢放开心胸去享受这份宠爱,说简单点她就是在自我囚禁和自我虐待,两个人再这样下去就要陷入恶性循环了。她这性子,需要人推她一把。
凤宁让殷野王这一句风轻云淡的“再生呗”搞得诧异了一下,可还没等她反应,就听殷野王大喇喇的继续说道“啧,不过你连床都不让人家杨逍上,怕是想生也有难度。”
他们两个人两世青梅竹马熟得很,从前在一起的时候,殷野王讲话也是这样,在她眼前说话随便的很,加上他们后世生活的地方并不是如今这般保守,有些话便当玩笑开了也不觉得怎么样。
殷野王的语气十分轻快,甚至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说不上是调侃还是讽刺,或者两者兼有。他这边口没遮拦,凤宁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他,他,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莫非是杨逍告诉他的?!两个人这几天同住一个屋檐下,可是杨逍一直都是打的地铺,或者在房内软塌上凑合一下,两个人至今还没有同床过,殷野王又是怎么知道?!!
殷野王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撇了撇嘴,满脸过来人的样子,不屑的说道“切,这种事情还用他讲出来?他一天到晚欲.求.不.满写在脸上好么,你将养了一个月了身子怎么都养好了吧。”他刻意的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凤宁的脑袋,接着说道“阿宁啊,你家杨逍年纪是大了点,但是以他的才貌人品和江湖地位还是很有市场的,只要他点头,大把的小姑娘倒贴都愿意,你还不把他抓的牢牢的,真要是被谁钻了空子,有你哭的。”
凤宁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殷野王趁机曲指在她额头上狠狠一弹,恨铁不成钢的道“结果你呢,碰都不让人家碰!有你这样把自己老公往外推的吗?”殷野王咬牙切齿的模样,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就差戳着她的脑门指她不争气了。
凤宁哭笑不得,可是脸红过后,终究在这两人相处的熟悉的氛围里放松了内心。
“啊,也是,杨逍比你老那么多。”殷野王突然一把把凤宁搂进自己怀里,然后突然大声说道,“你看张四侠,等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未娶,对你真心实意的很,不然你考虑考虑?我听说以前疏寒疏雨还错认过他当爹?你放心,凭他对你一心一意的劲儿,你要是肯,他一定对他们俩视如己出。”
凤宁只觉得身后气息徒然危险起来,再看殷野王,隐秘的角度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来,他回过头,只见杨逍不知道何时去而复返,站在了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刚才那番话显然已经被他全都听了去。凤宁猛地反应过来殷野王刚才神来一笔那句“杨逍太老”“张松溪一直等她”,再看杨逍挂着脸上浅淡的笑容,脸上一白,神色慌张,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殷野王倒是半点不心虚,笑嘻嘻的拉着凤宁站了起来,“哟,杨逍,你来了。”他略有些嚣张和随意的拉着凤宁的手,毫不在乎杨逍脸上斯文的假笑下隐藏的刀光剑影,拉着凤宁从他身边走过,边走边说道“行了,外面冷,阿宁,咱们该回去了。”路过杨逍的时候,还万分挑衅的冲他挑了挑眉。
他显然是故意的,心知肚明杨逍听到了刚才他最后的话,那是当然了,他就是发现了杨逍过来了才故意说得那些话,此时还这般故意挑衅,杨逍脸上的笑容愈发冷,再也压抑不住伸手拉住了凤宁。
他手下用了巧劲儿,一手拽住凤宁的手腕,一手运起内力暗暗推向殷野王,殷野王本来也没想和他硬扛,要是为了这个再受伤不划算,便也顺势松开了凤宁。这一起一落,凤宁很自然的便被杨逍揽着腰身搂进了怀里。
杨逍搂着凤宁的姿势比殷野王亲密多了,无声的回应着殷野王刚才的挑衅,殷野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冲他摊了个手,挑起一侧眉头,说不尽的嚣张。两个男人眼神无声的交汇,转瞬间已经不知道已经交手过几轮的血雨腥风。
两个人错开眼神,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杨逍取下凤宁身上原本的披风扔回给殷野王,然后解开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嘴上彬彬有礼的说着“多谢殷兄对阿宁的爱护,我这就带阿宁回去了。”说着搂住凤宁的腰,运起轻功带着她瞬息便从殷野王眼前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凤宁还来不及错愕便被他带走了。
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殷野王才缓缓的“切”了一声。
他站在树下,手里握着那件披风,刚才满脸的嚣张和意气风发慢慢褪去,略垂下头,有些落寞和自嘲的笑了笑。披风上,还余着阿宁的体温和淡香,可是随着一阵寒风便轻而易举的就散去了,留在他手中的,只有这件冷却了的披风。
等了一个人十七年,的确不容易。
可是,同样等了十七年,甚至更多年的,又何止是杨逍一个。
身后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