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叫他看的莫名的心虚慌乱起来,下意识的又想要躲开,挣扎着便要从他怀中挣脱。
这些日子,二人从未如此亲密过,正如殷野王猜得,两人一月有余,竟未曾同床共枕过,杨逍这一个月来都是打个地铺或者软榻上凑合一下。同一个房间,隔着帘子,两个人能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呼吸,明知对方并未睡着,却都在假装已经睡熟了,疲劳的不止身体,内心的疲惫才是致命的,直到一方扛不住了累的睡去,这一夜煎熬才算结束。而由于受了伤的原因,这个先扛不住的往往又是凤宁,杨逍总是要等她睡熟了才敢略微放松休息一会儿,然后早上又总是醒的比她早,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查看她是否还在床上,唯恐睁眼之后她又消失不见。
这就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无声的对峙,不知为何会这样,二人突然相处便难熬起来,明明都拼命想靠近对方,却越发的情怯起来。她失忆的时候,二人还是夜夜缠绵恩爱,谁想到她恢复了记忆反而隔阂起来,杨逍不是不焦急,只是每每面对他靠近的时候凤宁惊慌失措的样子都狠不下心来,只能一味的指望着时间这剂苦药,拖延着拖延着。
可是她的固执和倔强是出了名的,有的时候杨逍也会忍不住的想,这会不会又是下一个十七年的开端。日日的煎熬,雨过天晴的表面下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没有人说出来,可是谁都知道,他们的神经都在彼此的折磨中已经崩到了极限,终于在今日殷野王故作挑拨下,杨逍脑子里那根弦,断了。
凤宁愣了片刻,便在他怀中扭动挣扎起来,企图推开他滑下地来。“嘶”,他低低的吸了一口气,这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么久没有亲近过她,杨逍叫她随便一挣便磨出了一肚子邪火,哪还能放开,抱得更紧了。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任她在他怀中挣扎,就是不放手,他往日里很依着她,可是这一次,任她推搡也紧抱着不放手,她试着把腿并起来,可杨逍就堵在那里,稍微一动,膝盖正蹭到他的腰上,她只觉得他抱她抱得更紧、身上更热了,这般更是不像样子。她很快便发觉了什么,顿时浑身一僵,不敢再动,脸上也涨红了,她别过头自欺欺人的回避着他的目光,只能放软了身段低声求道“你放开我。”
杨逍依然无动于衷,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此时此刻,她不由得在心底埋怨起来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的殷野王来,怎么能故意在杨逍眼前讲那样的话,虽然不想承认,杨逍这个样子,她是有些怕的。
杨逍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突然他猛地低头凶悍的吻上了她的嘴唇。
他吻得很急,带着几分掠夺的气势,像是要把她整个吞下去一样。她着实被他这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便偏过头去躲,拼命的挣扎起来,可是哪里争得过此时的杨逍,感觉到她的抗拒抵触,他心头更是怒火燎原,恨不得给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生吞活剥了。此时他就像初到大都的时候第一次闯入汝阳王府她的房间那一夜那般,不由分说便欺负她,带着理智尽失的霸道,她躲不过,只能做着无能为力的挣扎,可是她越是挣扎,他侵.犯的便越是厉害。她莫名的委屈起来,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滚滑落。
见她闭着眼睛哭了出来,杨逍心中一痛,满心的怒气在她眼泪的沁润下,软和了下来,终究还是不忍心,不由得手上力道便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可是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殷野王的话让他心烦意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都是她可能想要离开他的那些念头。只要想到失去两个字,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控制起来,让他只觉得痛,只觉得恨,只觉得万念俱灰。
旧事纷纷涌上心头,那萧索落寞、形单影只的十七年,那缠绵恩爱、再续前缘的月余时光,万种思绪无声涌至心头,让他觉得无力极了,这种焦躁压抑在心底横冲直撞,直到寻到她身上才在那一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真实的触碰让他的心有了一丝握住真实的感觉,那痛那恨,慢慢的都变得不再重要,真实的触觉,她还在,在他怀里的。
他抬起头来,和他额头相抵着,她闭着眼睛不肯看她,他却突然莫名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低低的,压在喉咙里。她听着他笑,有些恼的睁开眼瞪他,正好撞在他的目光里,他在笑,可是看着她的目光里却带着几分无凭而起的悲伤,她的心跟着狠狠地一痛,只觉得有些生不如死的悲哀和迷茫,其实她又知道自己到底在矫情些什么吗?
“阿宁,不会走的,不会离开,对吧?”杨逍哑着嗓子低声对她说道,他的声音透着一丝脆弱和近乎偏执的笃定,还没等她说话,只听他又说道“你敢喜欢张松溪我就血洗武当。”他箍着她死紧死紧,浑身肌肉紧绷的如石头一样,说出来的话也颇为负气。
凤宁倒吸了一口冷气,脱口而出“你疯了?”虽然明知道他是在闹脾气胡说八道,但是还是叫这狠话吓得心惊肉跳。
他沉声笑出来“对,我疯了,叫你逼疯的。”
“你!”
凤宁被他堵得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随即又忽然悲从中来,是啊,要是没有她,杨逍何至于如此。孩子没了她伤心难过,她叫孛罗阿鲁轻薄了觉得恶心不堪,可是杨逍呢,杨逍跟她一样承受着压力和伤害,她每天都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对杨逍又公平吗?十七年前,她已经走错了一次路,难道还要回头再走一次吗?让杨逍再体会一次生生分离的痛苦?怕什么?到底怕什么?她怕杨逍嫌弃自己,可是她知道的,杨逍不会,永远都不会,所有的挣扎和迷茫都是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枷锁,他们本不该如此的,这无尽的自我折磨该结束了。
“我……”凤宁垂下头,刚才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间就消失了,她又哭了,这一次却把头慢慢埋进了杨逍的胸口,低声啜泣着,杨逍听到她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对不起……”就如殷野王所说,她这句“对不起”该对着杨逍说的。
杨逍听到她说“对不起”,楞了一下,浑身一僵,随后才缓缓的突出一口浊气来,随着这一声长叹,又慢慢放松了下来,良久,凤宁才听他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
“你不用说,我都懂……”他抬手轻抚她的长发,拢着她在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说着话。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