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时间,主要是殷天正再说,凤宁在一边听。这个时候的他,像个普通人家的老太爷,而不是叱咤风云一辈子的白眉鹰王,絮絮叨叨的与女儿讲着几个可爱的孙儿从小到大的趣事,和所有隔代亲的老人一样,一边数落着女儿女婿的不是,一边满口子不住的夸奖孩子有多么聪明可爱又懂事,连杨疏寒、杨疏雨小时候在天鹰教玩耍的时候调皮捣蛋揪掉了他的胡子、在殷野王脸上画小鸡吃米这种事情都是能拿来当成孩子聪明的证据,骄傲的宣传一下。
这意料之外倒是让凤宁有些哭笑不得。
殷天正拉着她说了一个下午,三人又用了晚饭,才放她回自己的院子,此时已经满天繁星。
杨逍牵着凤宁的手沿着湖畔散步,竹叶沙沙作响,湖水静静地拍岸,水汽淡淡弥漫,清冷的竹子香若有似无的飘荡在空气中,处处都是让她安心和熟悉的感觉和味道。
风荷苑和从前一个样,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败落,依然处处精致,景色优美,清幽怡人,殷家父子始终叫人细心打理这里的一切,没有一丝敷衍。一切都与主人离开前一样,仿佛她不是一别十七年,和从前无数次一样,只是暂别一段时间,到了日子便会自然而然的回家了。
两人沿着建在湖面上的回廊漫步,最终来到湖中水榭,两人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内心都有些感慨,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充满了戏剧性的午后。他在这里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作弄她,调戏她,欺负她,偷走了她的初吻,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他,和登徒浪子还真没什么区别。
那时候的他年少轻狂,还不等理智分辨清楚见到她内心不受控制的悸动是什么,身体反应已经比大脑快,一心只想求得窈窕淑女。年轻的时候的喜欢像烈火,一旦心动便是燎原之势,轰然荡开席卷整个灵魂,凤宁便是他的那颗火星,从此点燃灵魂,亘古不灭。
杨逍从身后圈住凤宁,把她搂在怀里,那个时候他时时刻刻的压抑着自己亲近她的欲.望,如今终于可以随时随地给这姑娘光明正大的抱在怀里,是他的杨夫人了。想到这里,杨逍心里又是一阵心满意足。
他目光一动,眼神流转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凑近她耳畔,柔声道“坐忘峰风景雄浑大气,美轮美奂,凤宁姑娘如今可愿意随我去看看?”
她听杨逍以二人未定情之旧时称呼相称,先是疑惑,下意识的转头看他,只见黑暗中他的双眼眸光湛湛,深深的凝望着她,嘴角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浅笑,只听他接着道“莫非凤宁姑娘还得要在下再跳一次这湖中才肯垂怜一二。”说着杨逍故作一副可怜讨饶的样子,有些委屈的看着凤宁。
这些凤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是见她的院子一向清净,趁着四下无人又调.戏她。
“说什么傻话。”凤宁被他看得有些羞怯,低头嗔了一句,心道都这么大年纪,他怎的还和逗小姑娘一样的逗她,净说些疯话,说着扭过头去,试图从他怀里挣出去。杨逍却不依不饶,哪肯让她随便脱出,手掌轻轻一推,便给她转了个身推在柱子上继续禁锢在自己怀里,“你还没回我呢……阿宁……坐忘峰还在等着它的女主人,你愿不愿意,随我去看看?”
这是杨逍心底隐秘的遗憾,当年他们的结合本就是一场阴谋之下仓促促成,虽说那时候二人已经情投意合,可终究,他得到她的方式不是那么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后来她远走天涯,让他许给她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终究都成了空。
如今两个人孩子都已经江湖上人尽皆知,若再补办婚礼必会落人笑柄,背地里还不知道要被脑补出来多少龌龊来。
他倒不在乎流言蜚语,可是他不想凤宁被人以那般下.流.龌龊的心思臆想猜测,还不如就让人以为他们二人早以成亲,只是低调并没有大肆宣扬,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罢了,中间又因天鹰教和明教的冲突,致使二人分开了一段时间,这样又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她”总在天鹰教。
于她的名誉,这也是最好的结果,否则“未婚先孕”、“淫.乱”等等恶意中伤一定会接踵而来。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杨逍才觉得分外遗憾和愧疚,她本应该有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可是却在一场算计里失身于他,那之后,一系列的打击和变故更是让她意志消沉,就更不要提其他了,那一个关于坐忘峰的约定,终是没有得到她的答复。
凤宁如今又何尝不明白杨逍的心思,回想起那时候的他,一副轻浮浪荡子的模样,才见过两面便叫她跟他走,叫她如何能信,她为此还暗自伤心难过了好久,以为他把她当成什么浮花浪蕊可以随意调.戏轻薄,却不知这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是天崩地裂,任从前如何聪明绝顶、潇洒风流,在她一笑一嗔里却早就方寸大乱,行为举止有失平常了。
黑暗之中,杨逍还在等着她的答案,一点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这是杨逍的遗憾,又何尝不是她的,她一个女孩子当然向往过自己的婚礼,可是她的恋爱似乎总是有些怪异,上辈子陪郭少欣枪林弹雨,这辈子又在猜忌和矫情里互相伤害,罢了罢了,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掠过,“我答应了。”
得到她的回应,杨逍按捺不住心中狂喜,脸上笑容逐渐加深,并没有放开她,反而凑近深深吻了下去。
暧昧的浮光里缠绵着两个人的身影,星月为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