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于以往。
以前她老人家好歹还象征性地出席一下,混在队伍末尾,现在干脆连人影都见不到。为了避免被催早课的人捉住,寝居也不回。
长老们只能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洗脑,她一定是离开山门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佚彩去了哪儿呢。
后山,榴花似火,她睡的正香。
有人为她盖上一件竹纹织锦外袍,带着卜香阁里特有的熏香和淡淡的松烟墨气味。
那人掸去她身上的落花,解下披风将她紧紧包成个小花卷,眼见快要出太阳了,又把外袍裹松了些才捡起一摞文书匆匆离去。
云收雾散,金乌升入碧空。
有人留下一柄折伞,挡下日光倾落。几块糕点,是某人之前吵着想尝的新口味。
那人从凡间界匆匆归来,嘴里叼着一枝草叶,斜挎着剑,剑上还沾着晨间清冷的露水。
糕点香甜,隔着纸包引来蚊虫,佚彩一甩袖子翻了个身,油纸伞骨碌碌转到来人脚边。
有人将伞收好,解下腰间的驱虫香囊。
佩兰、艾草、香茅,都是后山驱虫助眠的上好草药。
只是后山向来是法戒堂长老练功清修的地点,又有哪个胆大妄为的小弟子敢在那里种草药呢,更别提采摘晾晒制成香囊。
“睡着了怎么变得好欺负了。”那人坏心眼捏了捏佚彩的脸蛋,见她微微皱眉,又赶紧松开手,像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孩子呆呆站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见佚彩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松了口气,恢复成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
日头正烈,掌祭师姐发现不少人都反常地往人迹罕至的后山跑,带着三两弟子结伴去探个究竟。
掌祭师姐几个深呼吸,探头一瞧。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妖魔鬼怪,只有睡的正香的佚彩,周围摆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这些人恨不得把床给她搬过来。
掌祭师姐回头让周围人噤声,他们可没见过小师妹,只有一只偷懒的猫儿在树下打盹。
掌祭师姐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师又槐习惯多穿一件外衣,明明师又槐身强体壮并不畏寒,现在看见披在小师妹身上的熟悉外袍,掌祭师姐总算明白过来是特意给某人备着的。
温凌摇晃着她的肩膀,“盼夏,再不醒可就错过午饭了。”
“错过就让我饿肚子。”佚彩蜷成一团,睡眼迷蒙,说话也哼哼唧唧的。
温凌捉了一捧石榴花松开手,落在她眉心唇角,像是美人新妆初成。
佚彩掀开眼皮,便是红绡素手,温凌弯腰冲她笑得热烈,身后榴花欲燃,枝叶婀娜。
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
榴花落入云鬓。
温凌耐心等佚彩收拾好一地零碎的小玩意儿才开口:“我最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小心些。”
温凌好像一瞬间看到她的笑容变得锐利,温凌再看过去,仍是那个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小师妹。“盼夏,我做了不好的梦。你答应我,不会偷练邪功。”温凌盯着佚彩,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梦里的小师妹持剑笑立,熔岩滚烫,罡风大作,血红双眼的巨兽趴伏在她身后。自己好像很愤怒,想要砍断什么东西,却不得其法,只能看着小师妹远远站在那儿。
“舅舅与我并不亲近,更像是陌生人。所以得知他的死讯,我第一时间担心的仍是你。若是温策活着,我会手刃他,清除温家的污秽。”
温凌秀眉微蹙,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完,只是婉言道:“若有一日……希望盼夏不会觉得我冷血无情。”
温凌一生嫉恶如仇,上一世知晓母亲也是温家与昆仑宫勾结的知情人后愤而堕魔,破禁制,劈山门,屠温氏,车轮大战众长老,人称红衣火魔。
她的剑起初只为正义与公理,却越来越偏激。偷盗者,斩。欺瞒者,斩。罪不至死者,斩。一腔热血,终落得一世骂名。
佚彩直视她清凌凌的眼眸,心底哀叹。这一世,温家事发由她和桑梦秋挑破。消息早早被处理美化,温瑟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两大世家邪祭由来已久,如何能杀尽,唯有从源头杜绝。这一切,还得温凌自己想通才行。
佚彩心思转过一圈,面上不显,又把天道的死期往前提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