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次,下不为例。”
两队人马错开,各自离开。只有山坡上的两个人还在自行思索。
梅听雪手臂被划伤了,她就挽起袖子,反复舔舐伤口,随手拽下树叶嚼碎敷上去。
比起她黝黑的脸颊,她的手臂可要白了不少。她手腕上能看到晒出来的一条黑印子。
“这种树叶能止血吗?”李承鄞问。
“我不知道。”她干脆地回答。
李承鄞愣住了:“那你为什么要往伤口上涂这个?不怕伤口感染吗?”
梅听雪没有回答他。她总是这样,不想回答的时候,就装作没听到。
李承鄞叹了口气,起来拉她:“把伤口洗干净,不要随随便便总往上面涂东西。女孩子身上一身伤疤,将来可是嫁不出去的。”
“这不重要。”梅听雪明显很有些烦躁,“那个高显不是我们的将军吗?为什么他要跟我们的敌人做生意?”
李承鄞思考片刻,沉重地说:“只怕是为了养寇自重。”
“养寇自重?”梅听雪有些疑惑地重复一遍,茫然地问,“什么意思?”
她这个表情让李承鄞十分怀疑她到底认识几个字,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
梅听雪歪着头思考,忽然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因为老鼠抓干净了,猫就会被丢掉。所以猫自己养了几只老鼠,来换取不被主人丢掉吗?”
李承鄞在心里叹气。说的是没错,但是如果每句话都要解释的话,他也太累了。
梅听雪皱起眉头,想了想,道:“你觉不觉得刚才他们的话里面,其实能看出来好多东西呢。”
李承鄞问道:“高显养寇自重,还有什么?”
“还有……”梅听雪眼珠子一圈圈地转动,“那个叫伊莫延的,他问,你们豊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感觉……”
她沉吟着,道:“丹蚩人虽然经常过来抢边境的村子,但是他们根本不会这么频繁的过来。离你们兄弟出事才过去了四五天,而且我们也走不远。动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一代最近肯定查的很严。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来抢一个无关紧要的村子吗?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手下袭击了你们!”
顿了顿,她才说:“我的意思是,我有几个想法。首先这个人看起来在丹蚩地位很高,因为他能直接和姓高的对话,直接做生意。姓高的对他说,不是你们的某一支军队,而是你们丹蚩,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丹蚩王族的一个人?”
“如果这个假设真的成立的话,也就是说,他们的王族会经常来边境进行劫掠。而且如果把消息告诉他的话,他会很快把消息告诉他们的王。也就是说他们的王帐其实离边境不远了。”
“那么如果这个假设也成立的话,他们抢完劫回去,应该会互相交流消息,甚至会交流有关于战利品的事情。你是皇帝的儿子。你们那支车队上面,很显然都是一些从皇帝那里拿来的东西。如果真的带回王帐的话,应该会有人认识。现在已经好几天过去了,也就是说,如果刺杀你们的人真的是他们的话,他们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杀了一支豊朝皇帝派出的队伍。”
“可是现在这个疑似丹蚩王族的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族人曾经抢劫过豊朝皇帝派出的队伍。所以那么你想一下,刺杀你们的真的是他们吗?”
李承鄞愕然,陷入沉思。
他这次之所以跟自己的大哥一起来到边境,就是因为他知道他身后的高家和皇后,一直想要他大哥的命。
可是那些杀害他大哥的人,很显然对他也没有留手,他们不可能是高家派来的人,那样的话就太得不偿失了。
高家之所以支持他,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养子。也就是说,如果从身份来算的话,他其实在众位兄弟中,算是嫡出的那一位。那么皇长子和皇嫡子都死掉的前提下,会便宜谁呢?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那就是他的二哥。
李承鄞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这小姑娘。她确实足够敏锐。
“还有第二个推论。”梅听雪道,“我的第二个推论,其实……不算是推论。”
“我在想……”她叹了口气,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继续说。
李承鄞抬起眼睛看她。
“没什么。”她闷闷的,不愿意继续说,把头别了过去。
“没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李承鄞听着,觉得她的声音慢慢染上了哭腔。她缓了口气,情绪低落地说,“走吧,走吧,我们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