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我有苦衷……”
“啪!”
曲小枫重重地抽了他一巴掌,哭着质问他:“我以前那么喜欢你,我那么喜欢你……原来你一直是在利用我,是吗?”
“你个叛徒,你个奸细,你个混蛋!”
她失声恸哭,再也站不稳,跪在了地上。
“是我害了丹蚩,是我害了丹蚩……”
“我阿翁和表哥,还有赫失,他们都是那么英勇的勇士,那么好的人,都被我害死了……”
铃铛却忽然一声暴喝:“他们活该!”
“丹蚩公主,你的全族,死得活该!”
“凭什么为了你的荣华富贵,我们就要变成奴隶啊?”
“凭什么为了你们舒心,我们就得天不亮起来干活?”
“凭什么你住帐篷,我只能脚上锁上木枷,睡觉都只能蹲着?”
“你怎么知道,跪在你面前的,不是谁的勇士、谁的父亲哥哥?”
“哈,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没有男人了,因为男人已经全部被杀了!”
“奴隶里的男人,全都是老奴隶生下的小奴隶!”
今天遭受了太多刺激,曲小枫的脑袋已经一片混沌,她现在什么都不敢去想,只敢捂着耳朵,哭着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凭什么不知道!”铃铛的已经破了音,李承鄞都快扶不住她。
柴牧冷着脸,走上前来,把曲小枫的手扯下,绑在身后。
一旁,顾剑被封了穴道,呆站在一边,眼中满是焦急。
铃铛咄咄逼人地诘问她:“你凭什么不知道?砍我手的时候,我难道——不是在喂你的马?”
“我被伊莫延带走之后,穿的衣服,难道不是你送来的吗?”
“那天,顾剑离开那天——”
“那天,我不是都爬到你面前,我都抱着你的腿,求你救我了啊!”
“你就在帐外,看着我挨打吗!”
“不,我不是,我不是……”曲小枫的眼神都散了,这些话,她一句都没法反驳,更不敢认同。
她过去十五年,从来都是个善良的人,对人也善良,对沙鼠也善良。
现在,真的要她承认,自己的善良,只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自我满足吗?
她做不到。
可是铃铛在逼她承认:“你就是!”
“在你眼里,沙鼠比我值得爱惜吧?”
“你宁愿喂沙鼠,都不愿意救我一把!”
“如果不是我真的漂亮,伊莫延看上了我,我现在已经喂了狼了!”
“那天帐篷里两个人,我逃出来了,你知道里面还有一个在受折磨吗?”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你听得到她的惨叫吗?”
“你有想过要去救她吗!”
“你的脑子里只有沙鼠!只有温泉,只有吸我们的血!”
她放肆大笑起来,下半张脸、右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漂亮的小脸蛋满是淤青,更显得狰狞可怖。
“丹蚩公主、西洲九公主,曲小枫!”
“用我一条命,换你全族灭族——”
“我——死得值了!”
曲小枫瘫坐在地上,只能半张着嘴。
忽然,铃铛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
夙愿已了,她再没活下去的力气了。
她用尽全力,睁开眼睛,还想再看一眼李承鄞。
李承鄞早已涕泗横流。
铃铛疲倦地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微弱:“李承鄞啊……”
李承鄞抓住她的手,说:“我在。”
“李承鄞,我死后,想和我的家人葬在一起。”
“他们埋在……”
“唔……”
“我怎、怎么……忘了……,他们……”
“他们没有坟。”
李承鄞忽然感到自己体内一阵抽动,不知道是什么在疼。那疼痛很快蔓延至全身。他终于耳朵里听到了声响,环视一圈,发现是裴照和柴牧,这两位曾保家卫国的铁血男儿,在低声抽泣。
李承鄞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别睡,你的仇还没报完。丹蚩勾结高家残害边境,如今丹蚩已灭,高家还活得好好的。你还有仇要报。”
他正纳罕那是谁,却忽然发现,说话的竟是自己。
他听到铃铛低低地“嗯”了一声,一时间竟不能分辨究竟是不是幻觉。
他低下头去看,铃铛已经没了意识。
裴照已然离开,去请郎神医。李承鄞将铃铛放下,缓缓站起身来。
公主身上沾满了丹蚩人的血,他的身上,则浸满了铃铛的鲜血。
两件红衣凑到一起,竟好似一对婚服。
就在这时,他望着公主,开口了。
“公主殿下,你满身缓带轻裘,不知要多少条冤魂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