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睡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手脚伸开,把边缘拦得死死的。今年大雪纷飞,北方多地发生了雪灾,李承鄞忙得焦头烂额,既然她自己坐坐就能缓过来,她不想吵醒李承鄞。
可是这么坐着,她的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舍不得李承鄞,更舍不得阿穆。
虽然还没生,可是她已经心慌了很久,每日睡不够似的,极其疲倦,她可能……真的熬不过去了。
临死之前,总得给李承鄞留下点什么吧。
她扶着肚子爬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取了枕边的毛衣针,无声地给李承鄞打毛衣。她想给李承鄞每年织一件,织到长命百岁的时候,也想给阿穆留下从小到大能让他暖融融的衣服。可是她太倦了,才打了没多久,她就觉得眼前晕乎乎的,只能放下手里的东西,捂着胸口喘粗气。
李承鄞根本没敢睡熟,他总是睡一会醒一次,看看铃铛的状况。看到铃铛独自一个人坐着,李承鄞立刻惊醒,爬起来问道:“怎么了?”
铃铛没说话,只是仍然艰难地呼吸。
李承鄞立刻按照太医说的做,他扶着她,胸背挺直,不让她窝在床上,然后稍微抬高些腿,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阿穆可能也累了,胎动并没有格外不正常,所以大抵就是她躺下之后,阿穆又顶到了她的肺,又加上阴雨天,才让她如此难受。
李承鄞把她的头揽在肩上,又命宫人抱来新的被褥,给她垫脚,让她好半坐着、枕着他入睡。她呼吸不畅,人乏得很,枕在李承鄞肩膀上,没说几个字就睡了去,李承鄞只能坐着陪她睡,间或醒来,给她揉揉手指、拍拍背。
他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铃铛显然哭过,泪痕都没擦。孕期折磨人,李承鄞呆坐了一会,脑海中开始浮现他读过的医书。
能生下来的,一定能平安生下来的,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上苍保佑,求她们二人,母子平安,孩子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