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的门一旦关上,靠外力是难以重开的。除非接受试炼的人成功通关,或试炼者超过六个时辰未出关,即为试炼失败,门才会自动打开。于是众人各自散去,至少一两个时辰以后才会回来看看情况。
叶栩栩与匪尘留了下来,他们搬了三把小板凳,坐在剑阁外的树下摇扇纳凉。
叶栩栩不住地朝冷夫人与沈东游离开的方向失神张望,嘴里嘀嘀咕咕:“怎么还没回来?姑母不会打他骂他罚他吧?身体才好,可别又打坏了。要不要去看看……”
这幅样子落在匪尘眼里,在他心里泛起苦涩。越回味,越苦。
当日杏花小院宴饮,叶夕莲莫名说些哥哥妹妹的话,将他气得够呛,一夜无眠,次日便下山逃避与她相见。
虽如此,他仍是忍不住探听叶夕莲的消息,却因此得知她与卫世子的婚事,他才明白她的体面拒绝,是有这层缘故在。
再后来,他去了京城,偶然得知叶卫两家的亲事歇了,心中又燃起希望。于是他鼓起勇气登叶府的门,满心欢欣去见她。
而今,终究还是迟了……
他心中有一念头,若当初他没有逃,而是放下骄傲,像沈东游一样死缠烂打,甚至住到她家里去,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匪尘似是漫不经心地调侃道:“啧啧啧,瞧瞧你这望穿秋水的眼神,魂都飘走了吧!”
叶栩栩敛容正色,清咳一声,傲娇道:“哪有……”
匪尘摇着头强颜欢笑,那一脸娇羞,自是不必多问了。
叶栩栩眉眼忧心,道:“匪尘大哥,望舒上回受内伤,又喝了姓方的那些伤身子的药,她还能平安无虞地通过试炼吗?”
匪尘沉吟片刻,只道:“难。”
“什么!”叶栩栩豁地起身,疾步跑到剑阁大门上趴着,企图听到些响动。可日头太晒,石门晒得滚烫,烫得她直甩手。
匪尘笑道:“你回来,话还没说完呢……”
叶栩栩懵然望着他,才又回到树下坐下。
匪尘接着道:“虽说关卡难过,危机四伏,但其实对于望舒来说,更难的是克服上一回受伤的阴影。加上经历被心爱之人欺瞒利用,她此刻对自己极度不自信,甚至自我怀疑。剑阁试炼并不纯粹试炼武功,更加磋磨人的意志。关键,就要看她能否战胜她自己的恐惧了。”
叶栩栩转头回望那道大门,凝重道:“愿她经此一炼,涅槃重生……”
她回过头,正好瞧见沈东游回来了,他手里还用草绳拎着一颗大西瓜。叶栩栩顿时两眼放光。
沈东游一见叶栩栩,顷刻间笑意浮现,温柔灿烂。
“大西瓜!”叶栩栩兴奋得直搓手。
沈东游也不含糊,一掌将瓜一劈开,轻轻一掰开,就分成两半,递给叶栩栩半个瓜。
匪尘冷眼瞧着,冷嘲热讽道:“年轻人,就是如此不懂体贴姑娘家!这大半个瓜,要人家如何吃?请小姑娘吃瓜,得切成小块,装在碟里,方才不失体面优雅……”
沈东游听罢,面不改色,兀自从怀里掏出一物,撤去包着的油纸,里头竟是一把铁调羹。他笑意盈盈地递给叶栩栩,柔声道:“来,栩栩!”
叶栩栩的笑都快咧到后脑勺,她接过勺,挖起一勺水红的瓜瓤,一口下去,甜滋滋的汁水在口中爆开,清爽无比。
她发出满足的嘤咛:“唔!好甜的瓜!解暑再好不过了!你们快吃呀!”
“栩,栩?”匪尘狐疑道。
叶栩栩忙着吃瓜,鼓着两颊嘟嘟囔囔发了两个音。匪尘难以辨认,微微挑眉。
“表字。”沈东游勾起一侧嘴角,眉眼少见地露出得意。“她不喜欢切小块的西瓜,平日里就喜欢用调羹挖着吃,说这样吃起来才畅快。”
匪尘心口仿佛被扎了一刀,朝他翻了个白眼,咬着牙犟道:“我能听懂,不用你说明!”
沈东游不以为意,见好就收,也不好炫耀太过。他两手一使劲,将剩余的半个西瓜掰成两半,递给匪尘一半。
匪尘虽面上怫然不悦,还是接过瓜,怀着满腔酸楚,大口大口啃起来。就你俩互换表字!就你俩彼此了解!就你俩心有灵犀!
呵!这瓜吃起来也没有多凉,还不如此刻心凉得透彻!
“这瓜都不甜!连个瓜都不会挑!”匪尘气闷地埋怨。
“你那块不甜吗?我这半个吃着挺甜的呀!”叶栩栩埋头炫了半个瓜的三中之一,满足地打了个嗝。
沈东游宠溺一笑,掏出帕子帮她擦拭唇边的汁水,悠悠地道:“我吃着也是甜的。”
匪尘胸口一窒,捂着心口,咬牙切齿道:“你俩真是够了!这儿还有人呐!”
叶栩栩意识到没有照顾单身贵族的感受,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放下勺子腾出一只手,接过帕子。
大快朵颐后,她才想起来问沈东游:“姑母都同你说了什么?”
沈东游道:“没什么,也就是责怪几句,说不该带你胡闹。”
叶栩栩狐疑道:“没对你说一些不太好的话吧?”
沈东游微笑着摇摇头,道:“没有。”
“哦……”叶栩栩点头,但心里却是不信。若是这么简单,又何必特意回避自己?他不愿说,她也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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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望舒闯过六意剑阵时,身上已有几道血痕。终于走到七斗阵,冷望舒心中不自觉生出恐惧。
上回正是在七斗阵,破阵过程中,她不留神触发机关,巨石锤便砸了过来。方长曜从旁跳入阵,为她挡了一锤,却意外触发其他机关。一枚气弹正中冷望舒后背,她躲闪不及,猛烈的冲击将她撞出阵型,因此受了内伤。
于是,只好由方长曜替她继续破解了七斗阵,他们才得以继续往前走。
冷望舒至今回想起当日场景,仍心惊肉跳,手脚不自觉颤抖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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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叶栩栩伸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剑阁大门,渐渐按捺不住。
沈东游一边替她打扇,一边安慰道:“别担心,才一个时辰,还早。历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