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游被心跳出卖,脸愈发烧得通红。他顿了顿,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寻了块平整的巨石,才将她安安稳稳放在巨石上,他自己却躲到一旁平复心情。
他不敢触及她的目光,生怕被她看穿,他那不是累的,但的确,是为她所累……
叶栩栩活动活动筋骨,见他走到坡上背对着她,便招呼道:“怎么不过来坐这歇会儿?”。
沈东游嘴上应着“好”,却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过去。
“你好点了吗?”她关切地望向他,一对狭长凤眸勾魂摄魄般,虽病容憔悴,却仍掩不住明艳姿容。
沈东游的心又狠狠动了,慌乱地错开视线。“嗯,没事了。你休息好了吗?”
叶栩栩点点头,他立刻道:“那,我们出发吧。”他抿着唇,背对着她蹲下,示意她上他的背。
叶栩栩却道:“已经不远了,我还是走一走吧!适当运动应该对身体复元有好处的。”
沈东游缓缓起身,道:“好……”内心五味杂陈,既失落,又庆幸,既尴尬,又愉悦。
-
鸿雪堂上,玄长老的尸身停在堂下。
在得知玄长老乃暗玄派奸细,更是毒害掌门、投毒涟水村的元凶后,雪城派上下无一不魂惊魄惕,就连向来最为佛系淡定的莫长老都不淡定了,墨灰色浑浊的眼珠子审慎地注视着说明一切的冷望舒。
清长老当即命纪谦提来往年弟子档案,核查玄长老身份。
雪城派招收弟子严格,家世背景、父母兄弟、甚至田地几何,皆要一一记录在册。若孑然一身者,则须有名望者作保,方可招录。更为重要的是,断不可入过其他门派。
根据档案所录:玄长老原名陈二弟,年十九,陈家西村人士。家中有父母、兄嫂、三妹、幺弟,守着祖上留下的一点薄田过活。
清长老问:“可否追查其兄弟姊妹或其后代?”
“恐怕已经查无此人”纪谦道:“凡录取弟子,当年皆会有案籍处弟子上门核查,以免有人虚造身世。册中有附注,当年陈二弟上雪城山后,陈家西村突发瘟疫,陈家一家六口皆病死。唯有里长证实陈二弟的身世。当时的掌门悯其孤苦,且颇有天资,遂将之收归门下。”
“又是瘟疫……”清长老沉吟道。
匪尘道:“据我所知,暗玄派有一秘毒名为‘魑寒’,中此毒者症状与疫症相似。且,其独门秘法只传掌门亲传继承人。此番涟水村村民的病因也正是中了此毒。”
清长老抚须,疑惑道:“若说其在陈家西村投毒,是为顶替了陈二弟入雪城派。那么故技重施,投毒涟水村,又是何故?”
冷望舒端坐掌门宝座,心中悲愤交加。但如今她已身为掌门,只能压抑着情绪,保持理智从容,道:“似乎是为替人炼制魑寒,拿涟水村村民作试验。而今东窗事发,即刻便遭人灭口。”
她与匪尘已达成共识——尽量避免将叶夕莲牵扯入此事,虽然她早已在局中,但暗室中的对话,越少人知道,她才越安全。
莫长老终于开口,用苍凉低沉的嗓音缓慢地道:“灭口?掌门是说,玄长老是受命于人,背后另有主使?”。
冷望舒颔首,道:“不错。而且我们猜测,幕后主使对于雪城派十分熟悉,玄长老一死,他的住所就被人翻了个遍。我同小师叔迟了一步,半点有关幕后主使的线索都寻不得。”
莫长老愣神似地望着大门的方向,目光幽森,沉吟良久,复又问道:“叶家那丫头,可是恢复记忆了?她可知道些什么啊?”
匪尘悲悯地摇头道:“叶姑娘不过偶然发现了那间密室,一无所知,就被玄长老推下暗井。此事本与她无关,偏生遭了场无妄之灾,险些丢了性命。”
“如此……”莫长老敛了眸,幽幽地道:“那是该多加开解,好说是金枝玉叶,别吓破了胆才是……”
匪尘颔首称是,接着道:“好在昨夜玄长老亲口承认,之所以毒杀掌门师兄,是因为师兄发现了他要光复暗玄派的秘密。新掌门也算是为先掌门、为雪城派,沉冤得雪了……”
众人连连点头,交口称赞,对这位女子掌门刮目相看,也多了几分期许。
收获一片赞赏目光,却未见冷望舒展颜,她忧心忡忡,道:“如今敌暗我明,我们甚至摸不清对方的目的何在。能让玄长老为其做事,企图动用魑寒这般恶毒的毒药,此人绝非善类!咱们只能诸多防范,即日起,要增加负责巡逻的人手,若有可疑之处或可疑之人,及时来报。”
众人拱手领命。
门外,叶栩栩垂眸转身,轻叹息,道:“咱们走吧!”
沈东游淡然一瞥,明知故问:“不进去了?”
叶栩栩耸了耸肩,唇边挂了一抹浅淡的笑,道:“不了……望舒和匪尘大哥费心将我从旋涡中拉扯出来,为的就是让我明哲保身。还是别辜负他们的心意,徒增麻烦了。”
和风煦日,春山如笑。
沈东游走在她身侧,温声细语:“送你回去,好生歇息。”
“好……你也是……劳您关照,沈少侠近来辛苦了!”少女懒音绵软,明艳活泼。
闲庭信步,像日子,缓慢而悠长……
-
“我的天爷!”木樨看着病容憔悴的叶栩栩,大惊失色,惊呼:“怎么才几日不见,姑娘竟憔悴成这副模样!”
铃兰亦是心疼不已,忙将她扶到榻上,“快快躺着!”
这俩丫头忙进忙出,围着她团团转。又是擦脸,又是塞汤婆子,又是端参汤,又是喂米粥。一时又商量着下山,去城里请大夫来瞧。
叶栩栩忙按停她俩,道:“我知道你俩很急,但是你俩先别急!我已经好许多了,只是有些虚弱,好生休息,不日便能调养好了。请大夫也不必了。晚些等匪尘前辈得了空,问他讨要我的药方子,派咱们的人去城里抓药便是了。”
木樨撇着嘴忧心道:“姑娘也是!下山不肯带我和铃兰就算了,连生病了也不派人知会我们去照料!”
“就是呀!姑娘很该叫我们的!”铃兰也蹙着眉:“这些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姑娘会搞成这样?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