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大雨倾盆,乌云宣泄了,天色反而渐渐明朗起来。
沈东游问道:“栩栩想如何做?”
叶栩栩捻着手指,暗忖良久,心中算定,示意他附耳过来,一番耳语。
沈东游道:“阿荆的拳脚还不足以保护好你,还是我陪你回去。”
叶栩栩为难道:“可若你陪我回去,京城的事谁来做?换作阿荆的身手,也难以胜任。”
沈东游道:“放心,京城的事我来安排。”
叶栩栩挑眉,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
沈东游既然打了包票,叶栩栩自是没有不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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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决不可!”叶丞相情急之下厉声喝止,可见宝贝女儿低眉瘪嘴,一副委屈样,又于心不忍,只好重重叹息,语气软了下来:
“即便是在京城,天子脚下,那五皇子尚且敢对我们叶家、对为父下手。遑论雪城派山高皇帝远,他若要害你,你如何抵挡得住?你若有个万一,要阿爹将来去了地底下,如何面对你的阿娘?”
叶栩栩默然,每每她不愿接受丞相的安排,丞相便会提及生怕百年后无颜面对夫人之类的话。她也是能够理解。丞相一生最爱夫人水芸,夫人临终前,他再三承诺,定会尽一切能力,照顾他们的女儿,一生无忧无虑、平安顺遂。
算上雪城派翠竹林一次、京郊一次,方长曜已经对她下手两次。但她从未对叶丞相提起过。一来怕惹他日夜担心,二来,也怕他以保护为名,限制她出门,甚至想尽办法尽快将她嫁出去。
可她不止是叶夕莲,她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穿越者叶栩栩。她所身负的不止有叶夕莲的寄托,还有在这颠倒正邪世界拨乱反正、捍卫正义的决心。若龟缩不出,那便不是叶栩栩了!
她调整情绪,拿出叶夕莲的杀手锏——软声细语撒娇道:“阿爹您放心,沈东游会与女儿同去,他能保护我。我呢,就是去探病。您说望舒生病又不肯吃药,怎么办嘛!她可也算是我的表姐呢!好歹亲戚一场,既听闻她病了,哪能如此漠不关心?您说是吧?”
“你说东游要同你回雪城派?他不是……”叶丞相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顿了顿,又道:“那东游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围着你转啊!也总有他顾不到的时候。”
见劝不动,叶栩栩便改变策略。她噘起嘴,不悦道:“阿爹可知,女儿为何如此关心冷望舒?您可还记得,当年将我从寂叶林带出来的小姑娘?其实那小姑娘便是冷望舒。”
“当时情况多危急,阿爹您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她在林子里保护我,带我走出山林,莲儿如今还能活生生站在阿爹面前吗?望舒可是女儿的救命恩人。现在恩人有难,我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望舒就是那个小姑娘?原来如此……”叶丞相抚须,多有为难,最终还是道:“恩情自然是要报的,为父先差人给她送些名贵的药材补品。等有机会了再亲自去谢她。你就不必特地跑一趟了。五皇子带了太医去,那位神医匪尘也在,你就安心在家等消息。”
“阿爹……”叶栩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硬兼施,都无法劝服叶丞相。
“不必多言。回你的院子,最近都不许你出府门一步。”叶丞相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叶栩栩臊眉耷眼,悻悻而归。
“不让我走,我就偷偷走……”她暗道。
睡前散发梳头时,叶栩栩瞧着镜子里嘴角含春的木樨,道:“木樨,你也许久没有回家探亲了。你与阿荆的事,还没秉明父母吧?”
木樨含羞带怯地道:“还没呢,阿荆哥家里没有长辈了,只有铃兰一个亲人。我俩合计,正准备得空了,带他回去见见我爹娘。”
叶栩栩莞尔道:“我给你和阿荆放五日探亲假,明日你俩便回家吧。”
木樨喜出望外:“姑娘可是认真的?不用从我的探亲假里扣吗?”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叶栩栩悠哉悠哉地泡洗双手,缓缓地道。
“谢谢姑娘!姑娘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了!”木樨亲昵地抱着叶栩栩狂蹭脑袋。
铃兰诩笑道:“姑娘就宠她吧!”
“铃兰吃醋了呢!姑娘快去疼疼她!”木樨娇笑道。
叶栩栩朝木樨使了个眼色,两人悄么声溜到正在铺床的铃兰身后。叶栩栩比划三、二、一,二人一齐抱住铃兰,挠她痒痒。铃兰惊呼,三人在床上笑闹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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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与宋姨娘用早饭时,叶丞相问道:“莲儿这两天有什么异常吗?”
宋姨娘懵怔道:“没有呀!一应都与往常无异。唯独前几日给她身边的木樨丫头放了探亲假。”
“怎么骤然给了探亲假?几日?”叶丞相警觉道。
“说是放她回家与爹娘商讨婚事,大姑娘亲自来与我说了,我自然是要允的。总共五日。”宋姨娘掐指一算,道:“算起来,今日便是第五日了。”
“莲儿还乖乖在爱莲斋待着?”叶丞相狐疑道。
“也就偶尔去园子走走,好些天没出门了。”宋姨娘道。
叶丞相松了口气,道:“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他起身拾掇,由着宋姨娘为他整理好衣裳,便去上早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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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去上朝了?”叶栩栩悠然问道。铃兰称是。
叶栩栩便道:“气候闷热,搞得胃口全无!铃兰,你帮我去找宋姨娘,就说,我想吃姨娘做的芙蓉酥了。”
铃兰出去以后,叶栩栩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说是去花园里走走。但其实沈东游早已经带着二人的包袱在后门等候,只等叶栩栩一到,便带着她翻越墙头。
墙外头已经侯着一架马车,他们一同上了车,离开相府。
她之所以明目张胆地支开木樨铃兰,因为她们二人是最贴身的丫头。她一走,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二人,丞相难免问责。
她做此番安排,是连同她俩也一起骗,却能把她们摘出来。叶丞相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此便不能怪罪她俩看顾不力了。
此外,她还给姑母留了封信,在信中言明冷望舒所在困境,自己不得已才偷溜出府。希望姑